钟瑜是钟繇的父亲,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党锢分子,说实话是与太平道有点瓜葛的,河北太平道有一高层叫钟羡,位置祭酒。而此人就是钟氏族人,所以张冲并没有对钟氏拷掠。
而韩融就更不一样了。他父亲叫韩韶,二十年前公孙举大魁在泰山起事时,韩韶就是赢县长。当时变乱波动,流民四起,不少人都逃难到了赢县。快要饿死时,是韩韶冒着杀头的风险开仓放粮,救民无数。现在泰山军的不少人都是二十年前被救的灾民之后,所以对于当年的救命之恩,大伙都还记得。
但城内的其他家豪强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被泰山军一波用熟的流程,查抄家产。
长社的缴获大大充实了泰豫联军的库存。而且汝颍的黄巾在看了泰山军那流畅有节奏的攻城拷饷的流程后,大呼厉害。在他们心目中,泰山军的声威大大提高。
用这长社一战,三军的凝聚力倒是提高了不少。
稍作休整,补充补给后,张冲留下了陈焕作为长社此地的守将,然后就带着大军和钟、韩两家的族人继续北上,很快就出了豫州地界,向着司隶校尉部而去。
他们下一站要攻打的是新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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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泰山军攻势如虎,这边汉军在干嘛呢?
什么也没干!干等着。
当然这也不精确。早在泰豫黄巾联兵北上时,在阳翟的曹操,就建议暂时主持军略的赵融出兵袭击,不能让贼人北上。
但赵融训斥了曹操这个败军之将,并不采纳曹操的建议。
其实,赵融知道泰山军北上的目的是什么。泰山军的出兵战略太清晰了,稍微有点军事才能的将领都知道泰山军北上就是去打荥阳的。而荥阳一破,那河北汉军粮道就断了,到时候那边能活下多少,就真的不好说了。
但知道归知道,赵融没办法。他不想打吗?他不想做那个力挽狂澜的汉室英雄吗?而是他真的做不到啊。
从颍阳战场上,五军一共能退到阳翟的就是三个军,而其中一个军还因为最早撤离战场的原因,担心被追责,一直不敢与赵融合兵。此外全军上下士气都不高,能守住通往京都的通道就不错了,实在很难调动他们打出去。
当然,不出兵的理由千千万,想出兵的理由只要一个就行。如果是曹操,情况再难,只要对大局有利,他都会努力向上。但赵融做不到,以上那么多理由只不过是他推卸而已,说到底,这人也就是个循吏,没有多大担当。
但他这边拒绝曹操的建议,那边曹操就捅了他一刀。
其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蛊惑了左军校尉鲍鸿,让他东下长社,意图截击泰山军。
左军校尉鲍鸿就是当日率先退出战场的,他担心被追责,不能像赵融那样求稳,在曹操拍着胸脯保证下,他带着所部四千人出发了。
曹操说,这一战只要能拦下,甚至只要做出西进截击的努力,他就利用自己的关系,为鲍鸿说情,到时候不但不会有罪,还有功。
在诸将逡巡不前时,只有你鲍鸿忠君勇士,百折不挠,迎难而上,岂不是正正的忠臣?
鲍鸿就是这样被说动的。
但鲍鸿也不傻,知道自己这点兵力真去截击黄巾军,拦路虎做不成,螳臂当车肯定是的。所以,他在颍水搭建浮桥拖延了一段时间后,才小心翼翼地向长社方向展开。
不仅如此,就手上这四千兵,他还分兵四路共进,生怕哪一路撞上敌军,全军覆没。如此这样,走走停停,等到长社外的五里亭时,终于知道泰山军主力继续北上了,留在长社的只有一个叫陈焕的无名之辈。
鲍鸿勇气大增,势必要夺回长社。
但正在鲍鸿令各部合军的时候,他就遭到了陈焕的迎头痛击。
八月二十七日,趁鲍鸿立足未稳,陈焕带精兵一千出城,急行军攻鲍鸿。鲍鸿一开始被打得措手不及,死伤不少,但等发现对面黄巾并不多,鲍鸿亲自带队反冲,止住了溃退之势。两军鏖战一个时辰,兵力较少的陈焕终于扛不住,带兵后撤。
鲍鸿果断带兵追击时,想趁机掩杀入长社。
在他看来,对面之贼不知兵。要是在长社死守,他手上这点兵力不一定能打的下长社,但现在这些贼寇竟然选择出城野战,还想袭击?现在正好被他倒卷,果然是他鲍鸿的运道来了。
但鲍鸿没高兴多久,就突然传来自己后部遭不知名骑军袭击,已经崩溃。鲍鸿一蒙,再看前面溃退的贼兵,此时却开始反攻过来。
鲍鸿意识到完蛋了,中了贼人的奸计了。
确实,现在陈焕用的战术是泰山军惯用的抄尾法。就是在撤退中预设伏兵兜抄敌人尾部,然后前军再反身进攻,前后夹击。一般敌人突遭此伏击,很少有挡得住的。
陈焕这一次正是用的抄尾法,而且,负责抄尾的正是本来已经北上的泰山军突骑。由骑将任筠率领骑兵五百,直接对鲍鸿拦腰一击。
原来在三日之前,陈焕就侦查到鲍鸿的部队正以分兵的形势冲击长社,赶忙就派了一骑追上张冲主力军团,请一只骑兵南下,伏击鲍鸿,一举吃掉此部。
此时,鲍鸿部突然被前后夹击,进退失据,全军崩散。任筠带着五百骑,对着有绶带的汉军军吏就是撵杀,一时间长社之野,再次尸横遍野。
但没过多久,后方竟然有两千多汉军追上支援了。鲍鸿狼狈逃入此军,终免了一死。
任筠部和陈焕汇合一处,见前面汉军精锐严整,而且担心后面有更多的援军,知道战机已失,于是陆续撤回城内。而任筠则被张冲留下,在这里辅助陈焕守长社。
鲍鸿虽然安全了,但惊魂未定,再不敢再在五里亭立营,退避三舍。他已经不打算速战速决了,他想在距离长社八里外的地方,“围困”死城内黄巾军。
鲍鸿的狼狈传回了阳翟,成了笑话。在敌八里外,与敌做长久围困,还美名其曰在困死贼人。一时间,有识之辈,皆称其为鼠胆将军。
但鲍鸿没忍着这些后方的友军,反手就骂后面的人,是守护之犬辈,甚至连守护犬都不如。人家守户的遇到贼人过境还会嚷嚷几句,但你们这辈呢,贼过境,屁都不敢放,生怕多弄出个响声就惹来贼人注意,简直是怯懦不堪。他鲍鸿羞与为伍。
这下子鲍鸿戳中了阳翟友军们的肺管子,一时间隔空互骂,官司打到了中枢,互相指责。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从中枢来的新帅臣,带着两千中军南下到了阳翟。
而此人的到来,将会给乱成一锅粥的豫东南战场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所以人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