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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一团的小朋友仰着头站在哥哥面前,怕是他自己在出玩具房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身后居然还跟了这么一长串的尾巴。
眨眼间,以唐楸为中心,秦泽四下左右的位置全都被一群小萝卜头们占据。
除了有些相较而言不那么内向孩子傻乎乎的在唐楸喊哥哥的时候也随着喊了一声哥哥,大多数孩子跑到近前后依旧是那副整个人仿佛放空的神情,就好像只是单纯的换了个地方发呆一样。
整齐划一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有些诡异。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种一拧发条一动的机械娃娃。而站在最中心位置的那个小娃娃,就是所谓的发条。
一般稍微懂事些的孩子看到这样的一幕都该害怕了,好在小家伙年纪确实还很小,正是见什么都好奇,也见什么都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害怕的年纪。
显然,因为没有被伤害到,这几天经常上来玩并且会接收到许多善意的唐楸已经先入为主的接受了自己新认识的这些小伙伴们与普通孩子的不同。
看到身后一起追过来的小伙伴们,小家伙虽然愣了愣,不过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始给哥哥介绍起了自己认识的新朋友。
离得最近的栗子哥哥不用介绍了,唐楸从周廪开始介绍起,然后是那个最先开口跟着他一起喊哥哥的小男孩,叫做小辉。再接着就是在玩具房里给他用玩具小狗送礼物的小女孩……
被介绍到的孩子,没有交流障碍的孩子会深吸一口气,努力学着楸楸的样子喊哥哥好。也有比较偏内向的孩子,虽然不开口,但总体来说会有反应。
咨询室门口,一位看起来六十左右,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老者早已从门内走了出来,安静又目光赞叹的看着那一幕,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这样挨个和好朋友的亲人打招呼的场景,在C市的任何幼儿园都随处可见,可在这里,在这间咨询室的门外,却几乎不曾发生过。
“导师,这就是我在电话里和您提到过的那个孩子。”孙医生不知何时走到了老者的身后。
她口中的电话中提到,提起的正是这些天来唐楸到咨询中心里玩的事情。
之所以在电话中特意提起,是因为很罕见的,整个咨询中心几乎没有孩子对这个小娃娃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要知道即使是咨询中心的这些工作人员,也是花费了许久才让那些孩子们习惯了他们的接近。
老教授在门外看了半晌,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活了这么久,走过这么多的国家,看过这么多地方的不同风俗与景象,其中领悟最深的就是要学会接受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有些人天赋使然就能轻而易举的完成在他人看来很艰难的事情,比如做出一道数学难题,比如与山林中的猛兽和平共处,比如获得他人的善意。
当然这些只是站在老教授的立场上最为合适的解释,但其实对于那些孩子们来说,唐楸是不同的。
这种不同就像是只有黑白两色的二维平面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色彩鲜明的三维人物。
为什么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咨询治疗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呢?
因为世界从一开始在他们的眼中就与普通人不一样。他们还没有建立起健全的世界观,建立世界观的途径就已经损坏。
就像你永远无法对失去情感感知能力的人准确的描述出到底什么是爱,什么是悲,什么是喜,什么是忧,并且让他们感知到。
所以共情能力和与外界交流能力的减弱是必然。
也许在有些孩子看来,父母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他哪怕微不足道的一个回应,其中做出的努力就好像是漫画书中的小人儿在努力的朝着他招手,不明所以,且莫名其妙。
而唐楸,可能是因为本能中对他就存在的保护欲,在许多孩子的眼中,他先入为主的就不是一个黑白分明的平面,而是一个能吸引他注意的,也能被他共情的,与他一样的三维彩色独立个体。
他们是能像一个正常孩子那样共情那个忽然闯进了他们世界的小娃娃的。
和哥哥介绍完自己所有新的小伙伴的小朋友看起来很开心:“哥哥,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