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酷炫的机车在山道疾驰。音效划破耳膜。
男人的背影。摘下头盔,长发,但是现代装,很时尚。
镜头从侧后角度缓慢围绕拍摄,隐约看到侧脸,戴着口罩。
才一眼,阳光就从他肩头打过来,镜头里变成了一片光幕。
此时画外音响起:【这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离开,又思念。】
山景,山路,沟涧,年轻男人的背影踏着新建的小桥,穿过这道隐匿了古观几十年的沟涧。
下一个镜头,他的脚步落下,停住。
镜头从低位缓慢抬高,从鞋子到他的背影,他站在坡下,抬起头。
他的前方,是一道道石阶。坡顶上,矗立着一座院落,古老深沉,瓦片幽黑。
镜头移动,阳光再一次从他的肩头泄过来,成光幕。
光幕过去,空荡荡的观门口却有了很多人。
十几二十个,穿着道士袍子,梳着发髻,背着包袱和长剑,正在整理行装。
小道童清脆的声音问:“师父,我的道号到底是什么呀,告诉我呗。”
师父笑道:“那不行,等我回来再告诉你。等师父回来,你就有道号了。”
小道童天真地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大人们动身了。
师兄们挨个摁他的头,或者弹他脑门:“皂角,好好看家啊。”
“好好练功。”
“别忘了练字。”
“用火小心,可别把宫观烧了。”
小道童捂着脑袋嘟嘟囔囔:“哎哟,才不会。”
长发的现代男人一直站在坡下凝望着这一幕。
师父、师祖、师兄们都哈哈大笑。
老吴也把磨得锋利的斧子别在腰后:“走吧。”
道士们于是踏阶而下。
义无反顾,不畏前路,甚至带着笑。
此时,坡下的男人双手插在兜里,以现代人的姿态踏阶而上。
镜头缓慢,从他的背后向上拍摄,迎面是背着剑带着笑的道长们。
画外音和对白都寂静,只有音乐声悠远缓慢,配合着慢速的镜头。
他一步一步拾阶而上,与他们在长阶的中央相遇。
碰撞的刹那,他穿行而过,道长们化为空气中的烟尘。
他走到了观门口,站在了小道童的身前,蹲下看他。
小道童犹在张望。
他看不到眼前的现代男人,挥着小手,又把手拢在嘴边喊:“早点回来啊~我在家等你们~”
画外音:【可是他们不会回来了。】
镜头从后拍背影,蹲着的男人伸出手,想去摸小道童的脸颊,碰触的刹那,小道童化为了阳光中的烟尘,随风而去。
画外音:【这个孩子叫皂角,他养大了我。】
男人的手在空气中凝住,握拳,站起。
他迈过了高高的门槛,进入了一个古老的院落。
屋檐的铜风铃叮咚响,好像在欢迎他。
石基上有青苔的痕迹。
镜头很缓慢,一直随着男人的脚步缓缓推进。
镜头就是他的眼睛。
他看向阔大庭院里左侧的坟茔,石碑上刻着一串道号。
画外音:【乱世出山平寇,他们……再没有回来。】
他走到右边另一座坟茔前,在墓碑前蹲下,伸出手去抚摸墓碑,像刚才去摸小道童的头。
画外音:【他守着家,好好练功,好好地看着火,没有让宫观被烧。他还收养了我,就这样,在这座道观里过了一辈子。】
【一生最大的遗憾,是至死也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道号。】
镜头从上而下缓慢拍着墓碑。
流光派第十九代弟子,野人观四代观主,道号未得,乳名皂角。
一个字一个字入镜。
最后镜头重放了“道号未得,乳名皂角”八个字。
男人站起来,退后一步,举手为揖,深深躬下身去。
再起身,墓旁边站了个充满乡土感的老人。晨光自树荫间斜下来,淡金色。老人沐在淡金的晨光中,凝视着他。
“回来啦?”老人把大扫帚扛在肩膀上,慈祥地说。一口乡音。
男人冲他躬身,毕恭毕敬。
画外音:【这是老梅沟的七爷爷。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候,七爷爷说,年轻人也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长长见识。他说,我来为师父们守观。】
画面凝在老人满是沟壑的沧桑面庞上。
画外音:【七爷爷从小听着道观的故事长大,他小的时候,数次入山寻找道观,未果而归。等到外界的人终于发现道观的时候,他已经是耄耋之年。】
画外音:【他就这样一个人上了山,从我手里接过了这座道观。直到道宗来人接手。】
镜头跟着他走。
三清殿里,塑像是新的,威严整洁。
有道士在殿中蒲团上伏案读经。
看见他,他们笑道:“回来啦。”
穿过三清殿,到了中间的庭院,是道士们居住的精舍。
正有道长在练剑,看见他,道长停下:“回来啦。”
道长说:“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