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临走还从车窗里瞥了阮卿一眼。
阮卿看着他波澜不惊的面孔,微微吐了口气。
廿七的临场应变能力很强,脑子转得快,一些阮卿想不到的知识的积累超出了她的预期。他以前的短板是和时代的代沟,但是眼前他这人设身份来说,反而不是短板,是他该有的属性了。
车子最远只能开到阮卿之前停车的那个地方,然后就再也开不进去了。
遇到沟堑难行本该绕道的地方,七叔爷和阮祥云非常默契地伸手在廿七背后一起推了一把,把他推到了副县长身边。
廿七这种亡命江湖的人,对当官的真没什么敬畏之心。对姓阮的人尊敬,那是爱屋及乌。阮卿的长辈亲族,以后也是他的长辈亲族。
廿七提起副县长一条手臂,另一手托住他的腰:“小心脚下。”
阮祥云大惊失色,差点伸出尔康手。幸好,廿七做事有分寸,没把副县长扔出去,他是托着对方的腰背,带着对方一起飞过去的。
副县长腾云驾雾一样就落地了,还一脸懵。
除了老梅沟村同来的人,大家都懵了。
廿七送了几个人过去,又回来的时候,有个记者举起了相机。
之前在村里,记者们也拍了几张照。但主角是领导们。尤其在这件事敲定之前,拍的只能算是素材,能不能发还不一定呢。
所以拍的时候,镜头都冲着各位领导,廿七都是侧角,背面。
而廿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察觉到镜头可能对着他的时候,就会不用声色地悄悄调转身体角度,让记者只能拍到背影。当时记者的重点在领导身上,没注意到这一点。
现在,大家亲眼看到“失传神奇古武轻功”,这个事可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肯定可以报道的,廿七这一回来,就有人想怼脸拍了。
才刚把相机举起来,取景框里那个人忽然消失了。
记者还没反应过来,喉头已经被扼住,手里的相机已经被夺走!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大家!怎么回事?
廿七一手扼住记住的喉咙,一手抓着相机,厉声质问:“这是什么?你想干什么?”
他说的话,老梅沟的人能听懂,籍贯陵城的副县长也能听得懂,但是其他一些从县城来的人就听不懂了。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有时候一个县里辖下的地区就能有好多种不同的口音,互相不通。
记者吓蒙了,只觉得扼住自己的那只手鉄钳一样:“放、放开我!你说什么?听不懂!”
他不知道,他还能发出声音来说话,就是以为廿七根本没发力。
阮祥云和七叔爷这才反应过来,一起上去抱住廿七手臂:“小廿,小廿!先放开!”
廿七给这两个人面子,听话放开,却把相机给他们看:“这个人拿这个暗器对着我。”
阮祥云和七叔爷哭笑不得,令沟堑另一边的副县长听了,都哈哈大笑。
这边中年道长也笑,过来告诉他:“这个不是暗器,是照相机。”
这些人真的远不如阮卿。
道长解释一句“照相机”就完了,好像他这个深山隐居的人设听到这三个字就该知道照相机是干嘛的似的。
阮卿就不一样,她如果说照相机,紧跟着一定会用最浅显的语言描述照相机的功用。
从最开始,她就把他当成一张白纸,或者当成一个对世界懵懂无知的孩子,细心地给他科普最基本的常识。
当然廿七知道,即便他穿越过来没有遇到阮卿,靠自己也能活下来。
可现在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是要选择和阮卿相遇。
他甚至忽然想,皇天上帝【注】让他穿越千年的时空,或许,就是为了遇到阮卿。
这些思绪在脑海中飞快地走过。廿七皱着眉头问:“不是暗器?”
阮祥云一头汗:“不是,真不是,你还给人家。”
廿七问:“那这个照相机是干什么的?”
七叔爷和阮祥云面面相觑。
这两天和廿七遇到以后,都是他们迫切地、急不可待地想从廿七身上挖掘感兴趣的东西。其实没有一个人真正认真地给廿七介绍山外面的世界。
阮祥云赶紧解释了照相机的用途。
廿七等的就是这个对照相机的解释。
他脸色都变了,喝道:“那不是摄魂!不许照!”
影帝级发挥了可以说是。
这一声厉喝,大家都傻眼了。
“刚才可照了我没有?让我看看!”廿七的手又扼上了那倒霉记者的脖子。
记者:“呃呃呃呃呃!给你看,给你看,别、别掐脖子了!”
大家又上去劝,可这一回任大家怎么说,廿七一改之前云淡风轻和不卑不亢的态度,对这件事非常执拗。
哎呀,这种深山老林里没有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真是难搞!
众人头大!
副县长在沟那边还喊:“你们好好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