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落地,从村人手中接过绳索,系在了一棵树上。他用了三捆绳索,两捆系得低,另一捆系在胸口的高度。然后把三捆绳索的另一端都斜缠在身上,带着绳索又飞回去了。
“还行吗?”廿七在这边落地,压低声音问阮卿,“算是‘瘦太母’吗?”
刚才阮卿跟那边说完话,给了他一个眼神,轻声说:“去吧,瘦太母!”
廿七不太明白瘦太母是什么意思,但是从阮卿的语气和眼神里,还是心领神会了主旨精神。
阮卿用身体挡着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廿七嘴角一勾,在这边也将绳索绑在了树干上,转身对那边众人说:“行了。”
大家直线距离七八米而已,说话都不用喊,尤其山里这么静,听得很清楚。
结果对面众人木雕泥塑一样,毫无反应,就直直地看着这边。
尤其七叔爷,手里那根一路上山杵的棍子都掉在地上了,还无知无觉,只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这边。
“咳。”阮卿小声说,“要不然你过去把七爷爷带过来,他那么大岁数了……”
廿七义不容辞地就又飞过去,落在七叔爷面前,恭敬地说:“老人家,我带你过去。”
他说完,不由分说地就将七叔爷公主抱起来,转身就飞过去了。
阮卿殷勤地扶住七叔爷的胳膊:“七爷爷,小心站稳。”
一上手,吓一跳——七叔爷好像有点受惊,他在抖。
阮卿忐忑了起来:“七爷爷?七爷爷你没事吧?”
“没……”七叔爷艰难开口,“没事……”
他跟阮卿说着话,眼睛却死死盯着廿七。
阮卿“咳”一声,对对面说:“祥云叔,你们能过来了吗?”
廿七拉了三根绳子,脚下两股,上面那一股是给他们用手扶的。这样就可以踩着绳子走过来,这比单股绳子爬过来要安全多了。
但对面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眼睛都还发直。
阮卿这时候笑也不敢笑,唯恐露出马脚,强忍着,对廿七说:“要不然……”
廿七毫无意见,身形一动,就又飘了过去。七八米的距离而已,对他来说都不算“飞”,滑过去而已。
但一直盯着他的七叔爷,再一次看见廿七“飞”,突然两眼一翻,向后就倒!
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跟着阮祥云来的,除了七叔爷年纪大些(但是身子骨很硬朗,走山路能甩阮卿两个山头),其他都是四五十岁的壮年人,年轻点的还有个三十六七岁的。
廿七对长辈们十分恭敬,看出来阮祥云是那个领头的,道了声:“大叔,我带你过去。”
他讲的是古音,实际上是离阮卿家乡不到二百公里的古陵城的口音,虽然跟七叔爷他们的口音略有差异,阮卿听起来很困难,但实际上阮卿听七叔爷说话都挺困难的,而本地人听廿七的口音基本无障碍。
并且直接地,就加固了廿七“来自深山道观”的印象。
真不容易,总算有点东西是按阮卿最初设想的那样发展了。
阮祥云跟做梦似的,听了这一句,嘴里说了句“好”,下意识地都要抬胳膊让廿七抱了,忽然对面传来阮卿焦急的声音:“七爷爷!七爷爷!七爷爷你怎么了!叔!叔你快来!”
大家都惊醒了似的,往那边望去,却见七叔爷已经坐在地上,半躺在阮卿怀里,好像晕过去了。
发生了紧急情况,就别一一抱了。
廿七反应很快,说了声“得罪了”,不等阮祥云反应过来,就提起他手臂,在他后腰一推!
阮祥云“啊啊啊——”地就被扔出去了。
阮祥云的感觉就是背后被人推了一把,人就出去了,那感觉就是站不稳了,要往前趴。
实际上“扔”他的这抛物线不算高,只有七八米的距离对廿七来说真不必高抛。阮祥云啊啊啊叫了还没有三声,就挺平滑地落地了。
廿七的力拿捏得极精准,他噔噔蹬向前踉跄了几步,就以一个好像要起跑的姿势站定了。
甚至都没有摔一个狗啃泥!
那力道在他落地的时候就卸尽了,后面几步纯属惯性!
紧跟着就是几个熟悉的声音,大家伙一个个都“啊啊啊”着被扔过来了。只有一个平衡性不太好的人落地踉跄之后没站稳,噗通一声,撅着屁股趴地上,给大山磕了个头。
其他人都站住了。
做梦似的。
阮卿再次叫醒了他们:“叔!叔!七爷爷昏倒了!”
阮卿都带上哭腔了!
她要吓死了!
老人家是怎么了?被廿七刺激得心脏病发作了吗?不是,她之前在村里的时候问候过老人家的身体,老人家拍着胸脯说天天上山采蘑菇呢!要是把老人家刺激死了,她这罪孽可深重了!
把所有人都“送”过去之后,廿七一纵身就回到这边来了。
阮祥云刚疾步走到七叔爷身旁打算再跨一步蹲过去,他要蹲的那个位置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
阮祥云差点被自己绊倒!
俩胳膊在空气里划了好几圈,站稳了。
廿七蹲跪在七叔爷身边,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