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大小招惹过不少怪物，温时见过各路妖魔恼羞成怒的样子，但他一路上都没从低马尾男子身上感觉到怒意，对方仅仅是平静地带路。
“真灵让你来的吗？”
陆续问了两三句，都没有得到回答，温时放弃询问前，随口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会叫的狗不咬人。”
“……”温时一脸迷惑。
低马尾男子回过头说：“我开玩笑的。”
温时彻底放弃搭话，丧门神分身的脑回路，他理解不了。
沉默步行了一段时间，又一次来到四山附近。
一辆黑色丧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寡山下方，同送他们来时的车子颜色相反，这辆车连内部座位都刷满了黑色油漆。
温时不解：“这就……算过了？”
通过拜山考验才可以开启主线任务，面见神灵。假设分身没有搞鬼，这辆车是通往丧门寺，那他应该算是直接跳过了前一个环节。
低马尾男子并未回应，忽然看向一处，似乎很笃定那里有什么。
大树阴影所在的地方，阿雨走了出来。
“上车吗？”他嘴皮子没怎么动，隔着这样的距离，不管是读口型还是靠耳力都很难听见。
阿雨不但听见了，还真选择走上来。
丧车上路，分身坐在最前排，从上车就开始睡觉。
阿雨望向温时，后者耸了耸肩，表示也不清楚这是种什么类型的性格。
车速异常快，窗外的景色从开始的一闪而过，到后面逐渐扭曲，仿佛进入另外一个空间。比晕车难受数倍的持续传送感让温时忍不住也闭上眼睛，他死死抓着前排座椅，控制着让身体减少晃动。
不知过去多久，温时正庆幸今早没有吃饭时，阿雨带来了救赎的话语。
“儿子，醒醒，到了。”
温时睁开眼，脑海中的眩晕感尚在持续输出，不过车子确实已经停下。
他深呼吸几下，趔趄地走下车，外面湿冷的空气降低了不适感。
丧门寺就在眼前。
灰色砖瓦是寺庙的重要组成部分，攀爬在墙垣上的植物叶片是青灰色的，组合在一起，如同古老的黑白照。
整个寺庙瞧不出庄严肃穆，跨过门槛的时候，温时有一种变成遗像里一员的诡异感觉。
低马尾男子把他带到这里后，去找丧门神汇报工作，让温时随便转。
阿雨终于看出来了一些，摸摸下巴：“原来是在消极怠工。”
物似其主，分身每天忙着处理各种事端，根本不想多出一分力。
说是随便转，温时没胆大到真的乱晃，他站在原地等结果，附近隐约传来暴躁的翻书声。
好奇移步到声源处，温时站在门外观望，忽然伸长脖子：“影子？”
少年没有回应，肉眼可见翻经书的动作更暴躁了。
温时满脸喜色地在外面招手：“是我啊，你的小天使。”
教会你勇敢做自己的人生导师！
少年压根不想回头，每当对方过度热情的时候，完全可以和不怀好意画等号。
“我最近成立了一个美好的国度……”
少年终于忍受不住他的胡言乱语，颇为冷淡道：“传销王国吗？”
温时非常好脾气地进行解释，他先简单介绍了一下乌撒的发家史，然后说：“里面每个职位都有完整的进化路线，阿丧不擅长管理这些，只要你贡献度足够大，未来我离开游戏，你就可以谋朝篡位。”
“……方法很简单，你负责拉信徒。”
少年打断，嘲讽道：“在丧门神建立神权的范围搞传销？”
这不是找死？
温时轻轻打了个响指：“有人需要帮助的时候让他们来拜亚撒，你出面解决，事情结束后再让他们继续侍奉心中的丧门神。没错，有事亚撒王，没事丧门神，这岂不是一种双赢？”
少年笑容冰冷，说得真好听。
他拥有温时从前的记忆，清楚知道阿丧不会参与管理，但他敢确定这个虚拟国度里重要职位全是和原身交好的，篡位就是一个大饼。
再说所谓的双赢，一旦形成了这种意识，原住民会在无形中开始依赖亚撒。最重要的是，整个过程原身压根没出一分力，风险全让自己担了。
“游戏说不定未来会把王国搞成副本核心，贡献度越大，你越安全。”温时游说的本事一流，指了指天空：“顺它者昌。”
“动作小一点的话，丧门神知道后最多警告。”
少年想说什么，却直接被温时打断：“你会被抓到这里，肯定做过更为过分的事情，真灵大事上都不杀，更不会因为损失几个信徒就下死手。”
少年不置可否。
他曾和白袍使者发生了一些冲突，用钢管干掉了十来个，最后骂了句小辣鸡。嚣张的后果是被抓到丧门寺当吉祥物，真灵以戾气太重为由，支配他天天看经书。
但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接下这桩麻烦的苦差事，傻子都能瞧出其中庞大的工作量。
“乖孙。”姑娘忽然在后面用极细的语调问：“你说这种好事他为啥来找咱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