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父话不多，但不至于冷场，一直到温时吃完饭才提点了两句：“有时候没有证据就能让人身败名裂，但有时候证据充足，刑期也不过是在几年之内。”
温时颔首：“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哪怕一切都很顺利，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裴鸿信坐上几年牢。
计父点头：“你明白就好，对于精明的企业家来说，破产并不代表完蛋。”
计父明天还有一场会议，现在就要回邻市，临走前阻止了两人送他，最后提醒了温时一句：“蛇的七寸要留给最亲的人打。”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能置裴鸿信于死地，一定是韦悦，而非温时。
司机开车送计父离开，计元知喝了口茶：“他今天可能喝多了，有点啰嗦，你别介意。”
温时摇头：“我挺感激伯父的。”
如果没有游戏，不管怎么处理，都容易成为一根心头刺。
计元知淡淡道：“等裴鸿信进副本，你想怎么玩都很容易，只要出积分，会有人帮你把他往死里折磨。”
温时盯着茶杯里的浮波：“是这样。”
不过那些用积分就能雇到的人，和自己第一次出副本想要折磨他问出信息的，差不多是同一批，和他们打交道温时觉得反胃，又容易招惹麻烦。
假设裴鸿信随意死在一个规则上，他又觉得太便宜了对方，心中难免有郁气不散。
似乎看出温时眉间聚着一丝心烦，计元知忽然问：“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去《疯狂恋爱季》的副本吗？”
温时抬眼：“购买有冥婚场景的主题。”
计元知：“以裴鸿信的能力，第一次下游戏生存概率很高，之后你只需要购买一个含怪谈类场景的副本，作为他的坟墓就好。”
温时在这方面了解不多，虚心求教。
计元知笑了：“玩家最惧怕的就是这类副本，传说怪谈类的副本一旦死亡会被拘禁灵魂。”
温时闻言想起镜屋里的四人抱烛，死去的玩家似乎永远被困在镜子里。
“不错的主意。”他面上重新有了笑容，毕竟想要诓人组队入副本并不难。
温时：“回虚拟世界吗？”
想在现实里对他出手的玩家也不少，还有裴鸿信那边需要防备，虚拟世界要更加安全。
计元知颔首：“正好我也该到时间下副本了，一起？”
温时：“我的下个本应该定了，准备去人鱼海岸，但需要车票，不一定能组队成功。”
计元知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闻言目中兴味微微转浓：“这不碍事，我有个高级组队道具，可以做到。”
温时发现他对这个本似乎很感兴趣。
计元知坦言道：“给定元素的副本应对起来会更加容易，事先做好传说调查，收购相应的道具都是应对之策。”
温时眼前一亮：“那太好了，我们一起进本。”
他还能蹭一波计元知的调查成果。
为了方便对方搜集信息，温时主动提供了一条线索：“上个副本的npc有提到过人鱼王，说靠近他会变得不幸。”
没有因为听到个类似bss的称呼紧张，计元知淡定道：“不打紧，在这方面，你们可以硬碰硬。”
靠近裴温韦的npc，也全部遭遇了大灾大难。
“……”
互通完信息后，两人撕开通行券，返回虚拟世界。
从哪里出发，回来后依旧会出现在哪里。
温时凭空出现在酒店客房，宋炎吓了一个激灵，险些没忍住又变成镜子。
本来对吓到人感到不好意思的温时，看着他像受惊的小白鼠一样，有些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宋炎脸型线条柔和，五官偏低，算是一张娃娃脸，他手上还拿着一本哲学书，身边也堆着几本厚厚的资料。
温时扫了一眼书名：《直视骄阳——征服死亡恐惧》。
他总感觉这个真灵化身在走一条奇怪的晋级路线。
摇了摇头，温时走去客房里间，拿出那两张车票，湖蓝色的光泽混合着温暖与残酷。
他寻思着该怎么给小章鱼。
系统的提示音来得毫无预兆：
“是否花费十积分邮寄车票？”
“……”看得出来，游戏也很缺钱。
不过稻草人的影子就是坐着k9999列车消失，这张车票多少和简清嵘有些牵扯，可以邮寄过去倒也正常。温时没有吝惜这十积分，选择寄送。
“我再加十积分，能帮忙再带张小卡片吗？”
·
疗养院，资料室。
圆桌已经擦得很干净，桌上摆着各种颜色的小点心。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糕点开始微微发硬，阴影里安静坐着一道瘦削修长的身影，他已经等了一天，在午夜钟声敲响后，才起身收拾桌子。“没有……”男人在黑暗中低声喃喃。
今天的下午茶没有举行。
一件件端走桌上的点心，等简清嵘最后一次回过身，圆桌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张贺卡。
他随手打开，里面掉出一张车票，轻飘飘地落在脚边。
被熟悉的字迹吸引，简清嵘首先看向贺卡上的内容。他一眼就认出是温时写的，对方帮他改写档案时，也是同样的字迹，简清嵘偶尔深夜闲暇，会专门临摹温时的字打发时间。
卡片上只有一句话：
【一起去看人鱼吧。】
末尾画了一个黑猫探头的简笔画，大大的猫眼像是随时会眨巴一下。
苍白的面孔缓缓露出一抹笑容，简清嵘看着猫猫头，在黑暗无人的空间里轻声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