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哭的十分惨弱,送嫁的家人却各个笑的脸上褶子堆挤在一块劝慰着。
齐光晏心底里生起一丝丝后悔,也许自己不应该纵容自己这样毫无责任心的离开繁川府,但转念的他又想陶修筠、刘寻绿、松夷殷承泽全部都在,他们在……就同他一样,没区别。
“我说这姑娘大喜的日子哭成这样不是存心给夫家不给面子吗?”
“出嫁嘛,谁家姑娘不哭会?”
“不是说她和都尉家儿子是两情相悦吗?哭的不知道是被强掳来的。”
“山鸡想当凤凰哪有那么容易,都尉夫人拗不过儿子还没办法治她吗?早前几天就先迎娶了两个贵妾进屋准备给下马威了,现在这姑娘已经不想嫁了可哪由得了她?”
“意思意思哭一下算了,平头百姓谁家有这样好的运气嫁到奉车都尉家去?这就是撞了大运,得便宜还卖乖我都瞧腻了。”
……
有人在人堆里悄悄开玩笑说着不好听的话,齐光晏作为修士听的很清楚。
他退出人群临走前给那说话的人甩去一符咒,随后找了家酒栈坐下,没一会那围观看娶亲的人群里就有一人捂着嘴巴跑远再也没回来。
点了一盅酒尝了一口没什么滋味齐光晏皱了皱眉不再碰那酒一下,他靠着窗沿望那远方不再将注意放在底下的嫁娶上。
蓦然,过去诸多的回忆陡然涌到眼前。
备受齐家人白眼的他唯一能看到的好脸色是在姜阮身上。
最开始,她总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笑吟吟的,第二眼就已经从身后拿出来许多东西悄悄往他手里塞或是放在离他近的地方再迅速跑走。
难寻的剑谱,练气的书籍、好用的磨剑石、温热香甜的糕点,新炒出来的名茶;总之物品大大小小,昂贵或常见都有,但不管是什么,在过去,在齐府,在姜阮还没出现的时候他齐光晏从没有拥有的权利。
后来她在齐府混的比他这个所谓的少爷还要滋润,齐景澄对她上了心,齐山芙拿她当闺中密友,跟着他自己的生活水平竟然也水涨船高。
姜阮胆子也越来越大,齐山芙各种由头的赏金她留下总买他需要的东西,齐景澄那一堆用不完的昂贵的符咒、滋补的丹药、甚至就连大哥在仙门学的那些驱使符咒的秘语她也敢顺走往他手里塞。
这一切发生时他从不敢细究姜阮善意举动的缘由,也不敢大方接受,甚至他都没法在见到她时对她做出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打招呼的动作。
这其实算另外一种形式的懦弱。
……
齐光晏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奉车城外。
他停下脚步定定的站在那像一尊雕塑。
许久一张符落地熔化,他消失不见。
济云都,齐府。
又回到他那不被齐府当回事破落的小院子。
只是,落地那刻他想自己该收回‘破落’两字,院子里原本快枯死的老树又生出了新绿枝,看
形状似乎还有人帮忙修剪。
角落一圈那些花草也重恢生命力,在夏夜的晚风中小心翼翼的发散着自己的气息。
是了,姜阮说过,和他走时已经拜托了过去的友人帮忙照看这里,她一直都是说到做到的人,不管是这院子的照料还是陪着他去繁川府。
她从没有食言。
此刻他停在自己卧房里,桌上摆着几个木盒;他记得,那里面放着姜阮临和他出发去繁川府而提前准备的给诸多护卫打点用的丹药礼品,只是他提前换了计划着急逃离齐府,这些便没了用处放在这桌上落了灰。
齐家人竟然也没收走。
他走近几步,随意打开两个。
“你回来了?”
齐山芙来不及躲开他的符咒,闭上眼。
齐光晏见是他便平静的又撤回符咒,“你怎么来了?”
齐山芙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看着眼前显得有些陌生的兄长,“我睡不着在那边凉亭坐着,后来看到这里面的门是开着就进来了。”
齐光晏合上那些盒子。
“姜阮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齐山芙询问,待看到齐光晏的神情皱眉,“四哥前几年从繁川府回来只说你在渡业山修行,姜阮不知去向,我当他是瞎说,姜阮必是躲着他才没出现,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她在哪。”
“她很好。”
“什么叫很好?”齐山芙追问:“你得说清楚,她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独自回这里。”
她这话落音齐光晏只觉得胸腔突然缩进,不断挤压着心的空间。
“这些年她在繁川府,没和我来是因为过几日要嫁去黄宁府的翁家。”他如实告知。
“嫁?”齐山芙瞪大眼睛,“怎么会?”
“那人叫翁星阑,对她很好,她自己也很喜欢。”齐光晏说着拿出除尘符让屋内愈加干净,随后翻出自己过去存着的茶叶罐,给自己泡煮起来,“喝点吗?”
“我不喝,放这么久估计都有霉味了。”齐山芙本能的摇头,她说完也没走,找了个茶桌对面的椅子坐下看齐光晏忙活。
“不喝就不留你了,我也没什么想叙旧的意愿。”齐光晏将火符丢入炉中驱散去他脸上的寒气。
“我不明白。”
“回去自己想。”
“我自己想不明白,你得告诉我答案!”齐山芙倔强的梗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