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西装在地板上都要蹭脏了,雾都的煤油燃烧所带来的气味与此刻的黑夜混合在一起,天空灰蒙蒙的,这里看不见任何的星光。托马斯·辛德拉也顾不得形象,向着来人的方向大喊:“开膛手杰克在这里!”
人群跑动的脚步声通过耳朵紧贴着的地面听得清晰,救援快要来了,托马斯·辛德拉闭上了眼睛,快速说:“我只是为了让他们抓到你!”
开膛手杰克却弯了弯唇角,也没有松开压着他的动作,而是说:“是吗……不如看看,被抓住的人是谁呢?”
托马斯·辛德拉一愣,此刻,开膛手杰克俯下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让我猜猜,你杀了多少人?”
外界不会相信一个游戏角色说的话的。
托马斯·辛德拉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可实际上,他的冷汗却不断地流了下来,瞳孔急速收缩,他莫名地有一种预感,在他的预感下,下一句话果然让他的心重重的一跳。
“我杀死的怨灵日日都会在我耳边絮叨,今晚,你的怨灵似乎也来找你了……呵,就在这儿呢。”
那些脚步声原本应该靠近,但它们的方向突然改变了,向着另一个地方远去。托马斯·辛德拉吞了口唾沫,他被压制着躺在地上,开膛手杰克的手掐着他的喉咙,只要使劲儿便能让他从这个世界脱离。
他已经对着那可能存在的观众喊出了足以证明好形象的话语,就算是现在离开游戏,也无所谓了……但,开膛手杰克的话让他不得不去在意。他抬起头,顺着开膛手杰克的目光所看的方向,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山本?!”托马斯·辛德拉倒吸一口凉气,“……不,你是游戏的角色!”
“董事长,你在说什么呢?”那戴着手表的中年男人浑身湿漉漉的,他站在月光下,看起来像是一个无辜落水的普通市民,“什么游戏,您玩游戏入迷了?”
“这里是游戏……”托马斯·辛德拉对自己说着。
“我们在哪里啊,董事长,您不是让我去跟客户交易吗?”山本还在说着让托马斯·辛德拉感到意味不明的话,“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那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托马斯·辛德拉说。
“当然是因为您让我找完客户,就来这里见您……”
“你是自己喝醉酒乱走的!”托马斯·辛德拉反驳,“我没有和你的通讯记录,我也没有和你联系过!……你只是一个用了山本的外貌的数据,我没做过的事情不要强加给我!”
山本原本就已经浑身湿漉漉的了,听到托马斯·辛德拉的话,身体更是摇摇欲坠,“所以我落水,都是我自己的错吗?董事长,您知道我见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事实吗?”
“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托马斯·辛德拉仍然保持着理智,“真正的山本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设计了你的是谁,现在我在不在直播中,我仅以我个人的名义,向设计了你的人提出谴责和质疑!为什么要消费死者?山本的死亡确实是意外,我们辛德拉科技的员工都在为了失去他而感到悲痛。”
没有在接连的意外和冲击中失去理智,托马斯·辛德拉能成为IT业界的帝王,是有他的一份能力和头脑在的。
这时,一直听着的开膛手杰克终于说话了。
“先生,惹怒了怨灵的你,也许会和我一样日日夜夜听到亡者的低语,即便如此也没有关系吗?”
托马斯·辛德拉嗤笑:“不过是游戏设定罢了,在说什么呢。”
他已经确定了立场和定位,一点也不担心开膛手杰克接下来会对他做什么,即使是杀死他也无所谓,通过跟这两个角色的交流,他已经能确定自己现在就处在茧的游戏世界里,同时所在的是19世纪的伦敦地图,这里应该是玩家们遇见福尔摩斯,帮助福尔摩斯解决困难、帮助推断的解谜游戏。开膛手杰克同样会作为一个角色出现在地图里,但他最后的结局会被扒出来,工藤优作把这个角色设定成了一位病重的贵族。
这里的角色设定,跟他亲自了解到的祖先的历史是不一样的,毕竟工藤优作是一个创作者,而不是历史真相的记录者。
面对游戏以及游戏里的角色,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样想着,托马斯·辛德拉已经不想再耗费时间,他抬起头,一用力把自己的额角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滴,嗒。
鲜血顺着额头留下,滴落在地面上。
托马斯·辛德拉意识模糊,他躺倒在石砖路上,意识朦胧。他的手脚开始发凉,这是为什么?痛觉确实是被的还原了,但如果是玩家,这份痛觉会被削弱到很低的程度……可现在的他却十分疼痛,他会流血,这些血液是不应该出现在游戏世界里的产物……
他恍惚间,心脏快速地跳动着,一个念头也如同电光闪过。
——这里真的是游戏世界吗?
万一这里其实是某个现实,刚才的他,岂不是自杀了?
恐慌在这一刻席卷他的内心,他的理智开始动摇了,巨大的后怕和后悔袭上他的心头。
他挣扎着,指尖微动,抓住了开膛手杰克的衣摆。
“救……救我……”
与昏暗的意识抗争的他,在用微弱的声音呢喃着。
但这个声音无比清晰地被传出整个会场,传到了每一个观看者直播主界面的观众们的耳中。
“我是……你的后代……我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救救我……”
“我不想死……”
青年优雅的声音高高在上地发问。
“作为我的后代,你杀了人吗?”
托马斯·辛德拉的意识即将陷入沉沉的黑暗中,他的理智也在痛楚和对死亡的恐慌中快速地下降。
“——我杀人了……我杀死了山本,用你留给我的匕首。”
会场一片哗然。
“这是在做什么?”
“辛德拉董事长疯了吗?这不是一次营销表演吗?”
“他好像没有把自己在的地方当成是游戏了?”
“不会吧,开膛手杰克还有后代?还是辛德拉董事长?”
“他怎么会亲口承认杀人的事情啊。”
“天啊,辛德拉董事长居然杀人了?!”
现场,织田作之助突然拉着毛利小五郎站了起来,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见状跟在了他们身后,他们一路回到了宴会厅,远远地,在宴会厅入口附近的铜雕像旁,他们看见了坚村忠彬和泽田弘树。
此时,坚村忠彬以一种绝对的小心翼翼的态度,用塑料袋包裹了其中一个铜雕像手上的匕首装饰,在场的众人都认出来了,它跟刚才在“开膛手杰克”手上拿着的是同样的匕首。
“这是开膛手杰克的匕首。”泽田弘树对坚村忠彬说着,“他把它带出来,放在了这里。他想告诉我,如果我在会场中说出他的秘密,这把匕首就会成为杀死我的凶器。”
“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托马斯·辛德拉现在被困在茧中沉睡,拿到这个杀了山本的匕首,我们最重要的物证也就集齐了。没想到,他居然没有雇人,真的亲自去了……”
注意到有人过来,两人的话顿时停住了。
他们看向来者,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毛利小五郎。织田作之助已经在行走的过程中暗暗落后了几步,现在走在最前方的是毛利小五郎,泽田弘树和坚村忠彬一看到毛利小五郎,就把匕首放在了身后。
坚村忠彬:毛利小五郎有着沉睡的小五郎的名号,是一个侦探。
泽田弘树:能信任他吗?
坚村忠彬:他是工藤优作认识的人。
在默默的对视中,泽田弘树和坚村忠彬以目光交流。
这时候,有谁追了上来,那脚步声抵达很快,带着一种难言的激动跟兴奋情绪。
是工藤优作来了:“他们是我认识的人,没事!拿到匕首了吗?我已经报警了,赶紧去控制住托马斯·辛德拉,他已经亲口承认杀了山本的事实!”
这件事简直太让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