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夕禾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人,你说他蠢吧,他还知道给她下毒钳制她,说他聪明吧,他却像村头二傻子一样不知羞耻,就这么大喇喇地光着屈膝坐在她面前,半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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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夕禾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的……看。她的脸愈发红了,赶紧捂着眼睛背过身去:“你把衣服穿好!”
男人扯了一下唇角,正要强行将人扳回来,突然看到她红通通的耳朵。
小小一个,还戴着圆滚滚的珍珠耳坠,说不出的娇憨可爱。男人视线落在上头,便再转移不开。
萧夕禾等了半天,身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便忍不住问:“好了吗?”
无人应答,仿佛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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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是走了吧?萧夕禾犹豫一瞬,却没有转身的勇气,只能试探地将手背到身后,一点一点地朝他的方向摸。
男人就看着她纤细的手指谨慎地探来探去,手掌上的红印像一块胎记,又像什么古老的传承。男人思索一瞬,不动声色地放出一点灵力,并未从红印上试探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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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扯了一下唇角,眼看着即将探到他的腰腹。他喉结动了动,倏然抓住她的手腕。
“啊!”萧夕禾惊恐回头,对上男人的视线后又匆匆别回脸,将手强行抽了回去,“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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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萧夕禾愣了一下,思路被带偏了:“那你叫什么?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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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夕禾:“……”竟然还有名有姓的。
这个名字也好熟悉啊,如果说先前会觉得其他人的名字熟悉,是因为其他人陪伴了她十几年,那这个人呢?她确定昨日之前,从未听说过‘谢摘星’这个名字。
萧夕禾正走神,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便是男人的声音:“上药。”
萧夕禾顿了顿,迟疑地转过身来,便看到他已经趴下,也扯了被子一角盖在后腰上,挡住了关键部位。
行吧,她已经知足了。萧夕禾轻呼一口气,用手指剜了些药膏,轻轻涂在他的伤口上,然后就看到谢摘星蹙了蹙眉。
“……疼的话跟我说一声。”萧夕禾看着他眉间褶皱,突然有点心疼……她肯定是疯了。
谢摘星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心底突然轻轻一颤:“嗯。”
萧夕禾扬了扬唇角,继续给他上药。
先前因为他赤着身体,她一直没敢仔细看他身上的伤,如今可以直视了,才发现比她想象中要重得多,整个后背全是鞭伤,有几道深可见骨,眼下还沁着血,腿上更是像打翻了调色盘,青青紫紫的没一块好地方。
……他得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父皇才会下此狠手?
“我杀了几个人。”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一个激灵,手指戳在他的伤口上,谢摘星顿时不悦。
“我我不是故意的!”萧夕禾怕他暴起,赶紧手忙脚乱地安抚,情急之下连对着伤口呼气这招都用上了。
温热的风抚过伤口,谢摘星后背莫名僵直,盖在身上的被子也突然一动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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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夕禾松了口气,一边上药一边问:“你为什么要杀人?”
“他们闯入我的地盘,不该死?”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瞄了眼还在动的被子,半天才道:“那也没必要杀人呀,可以把他们赶出去的……”
谢摘星嗤了一声,表示对她这句话的不屑。
萧夕禾又瞄一眼被子,索性不说话了。
她安静地给他上药,又取了红花油为他揉开腿上的淤伤,做这一切时被子一直动个不停。她是很想无视的,无奈被子的存在感太强,她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你的尾巴好像一直在动。”
那个位置,能动的也只有尾巴了吧。
谢摘星闻言明显一愣,接着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果然看到被子一动一动的。
“你不知道?”看到他惊讶的样子,萧夕禾也惊讶了。
谢摘星的脸瞬间黑了,一双眼睛凌厉地看向她:“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萧夕禾一脸冤枉。
谢摘星死死盯着她,片刻之后缓缓开口:“滚出去。”
萧夕禾马不停蹄地滚了。
一直到跑出门,她才敢在心里骂一句神经病。
“殿下,您喂完兔子啦?”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小樊子乐呵呵地问。
萧夕禾回神:“啊……喂完了。”
“那奴才现在叫人进去收拾一下,顺便给殿下整理床褥。”
小樊子说着,便要叫人进去,萧夕禾赶紧制止:“不用!”
小樊子一愣。
萧夕禾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干笑一声道:“那只兔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胆子小得要死,未免吓到它,还是别叫人进去了。”
说罢,她又特意叮嘱,“任何人都不准进去!你也一样。”
“可是屋里谁来收拾?”小樊子问。
萧夕禾咳了一声:“我自己收拾。”事实上有谢摘星在,什么东西都可以一个响指清理干净,根本不用收拾。
“……是。”小樊子见她都这么说了,只好点头答应。
萧夕禾扯了扯唇角,纠结片刻后又回屋了。
随着房门关紧,小樊子脸上的笑瞬间淡了,一旁的心腹见状立刻道:“许如清送的兔子究竟有什么好的,个头又小长得又肥,还蠢笨呆懒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殿下为何如此喜欢?”
“定是那狗东西在兔子上做了什么手脚,才会引得殿下如此痴迷,”小樊子咬牙切齿,“本来还想留它一条小命,眼下看来是不能了。”
心腹懂了:“奴才这就去寻些好东西来。”
一门之隔的寝殿内,萧夕禾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兔子危在旦夕,只是默默坐在外间的桌前思索,谢摘星到底为什么生气。
谢摘星听着外间窸窸窣窣的声响,垂着眼眸将自己身前所有伤都涂了药,这才穿上薄衫走出去。
萧夕禾一看到他,立刻就站直了身子,下一瞬便瞄向他的尾巴。
“看什么?”谢摘星本来已经冷静了,见她盯着自己的尾巴看,语气顿时又有些恶劣。
萧夕禾表情僵硬地望天:“我没看!”
谢摘星冷哼一声,抬眸看向她时,注意到她脖子上的丝帕。
虽然已经入秋,可天气还有一丝炎热,她却将脖子围得紧紧的,起了汗意也不知道。
谢摘星手指动了一下,莫名想给她摘下来。而几乎在他动念的瞬间,丝帕便从她脖子上挣脱,出现在他手中。
萧夕禾惊呼一声,下意识捂住脖子控诉:“你抢我丝帕干什么!”
“你戴这个干什么?”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气笑了:“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为了遮你留下的伤口,我为什么要戴?!”
“伤口?”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我怎么没看到?”
萧夕禾刚想说你瞎吗,对上他的视线突然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地跑到铜镜前。镜子里,她的脖子白皙干净,半个红痕都没有,更别说深入肉中的伤疤了。
“你干的?”萧夕禾震惊回头。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
“真是你干的啊,你怎么这么厉害?”萧夕禾惊叹着跑到他面前,突然又意识到不对,“你既然有这本事,为何不直接给自己疗伤?”
听到她的问题,谢摘星冷笑:“那得多谢你的好父皇,费尽千辛万苦将我带到宫里来。”
跟宫里有什么关系?萧夕禾刚冒出这个问题,便想到先前小樊子说过,皇宫有龙气庇护,再强的妖在这里也会被压制。
“那你为什么不出宫疗伤?”萧夕禾问。
谢摘星怀疑她是故意气自己:“我现在一身伤,出得去?”
啊对,闭环了这是。萧夕禾啧了一声,关心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你留在宫里,会不会被我父皇的龙气给压死?”
“你想得美,”谢摘星斜了她一眼,“顶多是实力受限,恢复慢些罢了。”
萧夕禾顿时心生遗憾,但面上却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谢摘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嗤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没了聊天的**。
谢摘星到软榻上打坐,萧夕禾闲得无聊,便跑去玩她的小兔子。
不得不说许如清眼光独到,这只兔子又圆又肥,皮毛还十分有光泽,一看就跟其他兔子不一样。
“就是懒了点,整天像睡不醒一样。”萧夕禾戳戳不爱动的小兔子,小兔子翻个身继续睡。
萧夕禾叹了声气。
两人一兔在屋里待了大半天,到了下午的时候,萧夕禾总算受不了了,借做饭的由头往外跑,跑到门口时想到什么,又匆匆折回里间:“你别吃我兔子啊,不然我跟你拼命。”
谢摘星:“哦。”
萧夕禾得了保证扭头跑了,谢摘星扫了眼笼子里睡觉的兔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萧夕禾出门后没有立刻去厨房,而是叫上小樊子一起去御花园泛舟。
殿下都冷落他一天了,此刻好不容易相邀,小樊子顿时心动不已,只是一想到正事,又只能忍痛拒绝:“还是不了,奴才有事要忙……狼妖还未找到,御花园那边已经戒严,殿下不如去皇后那儿玩一圈吧。”
这事相当重要,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萧夕禾闻言有些遗憾,但也没有想太多,点了点头便独自一人跑出去了。
小樊子轻舒一口气,确定她走远后立刻叫来心腹:“药呢?”
“已经配好了,保证那兔子沾一点就死。”心腹立刻道。
小樊子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周围伸出手。
心腹当即将手拢入袖中找药,只是找了半天表情突然微妙。
“怎么这么磨叽!”小樊子心急呵斥。
心腹尴尬一笑:“奴、奴才将药忘在寝房了。”
“你这个蠢货!”小樊子愤怒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还不快去拿!”
“还挺疼的。”萧夕禾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