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小十日过去,她要等的人不知是太忙,还是根本忘了她的存在,一直都不见踪影。她却不骄不躁,继续安静地等着,仿佛能等到天荒地老。
百里溪是第十五日时,没忍住来到了她身边。
当时正是白天,她突然犯了血亏之症,直接倒在了地上。百里溪终于控制不住,一个健步冲到她面前,直接将人扶了起来。
傅知宁四肢发软地倒进他怀里,嗅到熟悉的气味时识趣地闭上眼睛,哪怕是白天也没有生出半分冒犯的心思。
百里溪抱着她进屋时,自然也看到了她紧闭的双眼,一时间生气又心疼。
原先那么聪慧的人,怎么就长成这种死脑筋了?他已经说了不用她报答了,她还每日里等着他,还将丫鬟婆子都遣走,今日若非他来了,她要倒在院子里多久才被人发现?
百里溪板着脸将人抱进屋,刚放到床上就想训斥,结果还未等直起身,她便轻轻攥住了他的前襟:“你来了啊?”
与百里溪记忆中总是笑嘻嘻的野丫头全然不同。
百里溪看着她苍白的脸,心口犹如一万根针扎过,并非蚀骨的疼,但足以让他受尽折磨。
傅知宁还闭着眼睛,小手不自觉地将他抓得更紧,半天才小声问:“你怎么了?”她听到他的呼吸有些重。
百里溪薄唇轻抿,最后轻轻敲了一下她的手背。
傅知宁福至心灵,听话地松开他,然后便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
这就走了?傅知宁心底生出一分不解,正思索要不要开口挽留他时,便听到他的脚步声又渐渐近了。
不知为何,她莫名松了口气,好像他能留下,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本就是值得高兴的事,他是她的恩人,是唯一一个肯帮她的人。傅知宁心里想着,朝他的方向怯怯一笑。
百里溪无视她过于可怜的笑,只是将一块过甜的糕点放到她的嘴边。
傅知宁碰到后吓了一跳,随即感觉到唇上有点甜,她顿时明白他在做什么了。
“谢谢。”她小声说完,伸手接住糕点,小口小口地咬着。
百里溪看着她安静吃东西,眉间褶皱总算松开。
糕点甜得腻人,傅知宁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了,勉强吃了两口之后,身体已经舒服许多,只是碍于是恩人拿来的,还是慢吞吞地吃。
百里溪看着她像吃药一样吃糕点,眉头还不自觉地微微蹙着,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笑意。
不舍得太为难她,他还是从她手里拿走了。傅知宁不明所以,但还是默默松了口气。
不吃糕点了,又一次无事可做,傅知宁从头到尾都没睁开眼睛,只是侧耳听了听他的动静,听到他还在时,这才小声问:“恩人,你今日要留宿吗?”
百里溪顿了顿,看着双目紧闭的她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恩人?”傅知宁忍不住往前倾身。
眼看着她要坠下床,百里溪只好重新扶住她。
傅知宁后背一紧,回过神后竭力放松下来,还主动握住了他的袖子。
百里溪察觉到她的紧张,翻开她的掌心,以指为笔轻轻写字。傅知宁集中注意力,默念他写出来的一行字,许久才恍然:“啊,不留宿……”
百里溪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她看不见,又突然停下了。
百里溪顿了顿,重新在她手上写字。指尖拂过掌心有点痒,傅知宁忍不住缩了缩手,等他写完时,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他写的什么。
静了片刻,她小声道:“那我明天继续等你?”
百里溪无言,正要写字拒绝时,傅知宁突然扬起唇角:“我等你来,然后一起说说话。”
百里溪猛地看向她,突然想起自己这么多次来看她,明明看到时常有人来了又走,却从未见她开口。
百里溪嗓子发紧,许久之后在她掌心写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