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错失了再次涨工资的大好机会!
庄志希失笑:“……你可真行!”
明美抬头:“那是,我本来就很行。”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拍,不高兴的说:“庄志希,你好烦人啊,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啊,我数错了!”
庄志希:“噗!”
他戏谑的说:“那要不要我帮你数一数啊!”
明美立刻警惕脸:“你给我一边儿去。”
她往床头挪了挪,背对着庄志希,继续数钱,庄志希看她这个小财迷的样子,忍不住笑的更厉害。他这媳妇儿,看着挺精明的,但其实还真是没有什么心眼儿。
这但凡是有心眼儿的小媳妇儿,也做不出当着他的面儿数私房钱。
不过庄志希倒是没想到,明美之所以敢这么干,就是咬准了这人不是自己的对手啊。其实明美也不是有心今天数钱,这不是……今天回娘家了嘛!
其实明美之前一直把钱放在娘家,根本就没拿回来,她也不是没有心机的小傻白甜呀。
不过因为做了“梦”,明美大概也晓得婆婆是个什么人了,她婆婆人品至少是好的,这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就算庄志希不是好鸟儿,她婆婆也不会算了。所以她就放心很多了。
明美今天回门儿就把自己这几年攒的私房钱拿了回来,她是接她妈妈的班儿,一共干了两年半左右,她爸妈是不要她的工资的,钱都在的她自己手里,明美手里一共攒了四百块。
她结婚的时候庄家给了五十块钱的彩礼钱,她妈又给她添了五十块钱的嫁妆,凑了个一百,给她做私房钱了。所以明美现在手里有五百块钱呢。
整票,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零头儿。
一共是四十八块钱。
明美把八块钱拿出来放在自己的小钱包里,这才将剩下的钱放进了木箱子,直接锁上,锁上之后她还不放心,又把木箱子和床锁在了一起,这才趿拉鞋下地,抱胸看着庄志希,问:“你行不行啊,着了没?”
庄志希抬头:“早好了,我这不是等着你吗?”
明美扬了扬下巴,俏生生的笑,庄志希觉得这心啊,一下子就酥了,他媳妇儿长得可真好看啊,他伸手牵住她,就要往床边走,明美抻住他,努努嘴:“你去装一壶水啊。”
庄志希失笑:“好。”
他提着水壶来到院子里很快的接满了,栽在炉子上这才拉着媳妇儿去“休息”。刚新婚的小夫妻,真是一宿都不停歇的,没一会儿床就嘎吱嘎吱的响了起来……
这新婚夫妻和老夫老妻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是时时刻刻想要腻歪在一起探索一下“人生”与“生人”的奥妙,另一种则是为了鸡毛蒜皮,也能掰扯个把小时。
老庄家可不就是这样,小夫妻在锻炼“床”的承受能力,庄志远夫妻则是鸡毛蒜皮呢。
庄志远明天要离开家,梁美芬心里难免有些难受,她念叨:“这早不走晚不走,偏是这个时候走,我一个人在家里多难你也不是不知道……”
她再给庄志远准备离开家的换洗衣服。
“你妈还要卖东西去,也不晓得到时候是不是要拉着我,你说这出事儿了可怎么办。她咋这么能折腾呢。”
她叹息一声又说:“我今天去街道办找活儿,人家理都不理我,肯定是你妈在外头讲我的小话儿了。不然人家咋能看不起我?我今天回来都碰上了,她跟老三媳妇儿说我呢。你说我在这个家里容易么?我吃苦耐劳,我……”
“你有完没完啊?”庄志远认真:“你如果有时间,就该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尽的学习中去,你看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庸俗?整天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你别总是臆想我妈对你不好,我觉得我妈对你挺好的。你看看咱们院儿,哪个有我妈做人实在?你不能不知足啊。”
他一个侧身,继续翻看手上的《铁路周报》,他说:“你看看我,学无止境。”
梁美芬:“……”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看这个有啥用,也不当吃不当喝!”
庄志远:“人生,不能只图吃喝,要向往更辽阔的精神层次。你就是俗气,太俗气了!”
梁美芬:“呜呜呜……”
她这男人,咋就不能脚踏实地呢,虚了冒套的!
她难啊!
她给人做媳妇儿,太难了。
“你怎么又哭了,你看你……”
梁美芬忍无可忍,说:“我上厕所!”
生怕这人要跟着,直接说:“上大的!”
她飞快的出门,奔向了厕所,一进厕所,忍不住又难掩压抑哭了出来,呜呜呜,他怎么就一点也不能体谅她呢。她这日子,过的多难啊,她咋就这么不容易呢。
梁美芬也不敢大声,生怕人听见,只能捂着嘴,呜呜嘤嘤的哭,越哭越觉得自己真真儿委屈。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放心哭泣,她这日子,也太难了啊!
呜呜呜!
男厕所,酒蒙子张三儿晃晃悠悠的来到厕所,只是刚进厕所,他就觉得一股子冷气儿,这不怪他大惊小怪啊。上一次,他就在厕所撞鬼了,回去都没敢跟人说呢。
这一次总算是……啊不对,一阵呜呜呜声,再次传来。
张三儿一个激灵,险些吓昏过去,他立刻扶住墙,整个人贴在墙上,瑟瑟发抖,鬼……果然是有鬼!鬼又出来哭了!他都听见了,他真的听见了!
张三儿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呜!他不能出声儿。
不过,这次他比上一次大胆,上一次他可不敢动,这次倒是捂着自己慢慢往外挪,一挪到门口,嗷的一声,撒丫子就跑,哇哇叫:“妈妈呀……!!!闹鬼了!”
梁美芬正哭呢,突然就听到有人嘶吼,她的哭声一顿,赶紧出厕所,就看到隔壁大院儿的酒蒙子张三儿飞快的逃窜,梁美芬疑惑:“这咋了?喊啥呢。”
她纳闷儿的呸了一声,“酒蒙子喝点酒就不知道四五六了。”
她也哭的差不多了,觉得自己心情舒坦多了,抹抹眼泪儿,赶紧小跑儿往家走,瞅着这个天,阴沉沉的,要下雪啊!
梁美芬还不知道自己给人造成的精神伤害,她小跑儿回来,说:“虎头爸,外面要下雪,水管子别冻了,你接点水吧。”
庄志远:“行!”
别看大家都是统一在院子里用水,但是几乎家家户户都准备了一个水缸的,他们庄家也不例外,水缸在大屋的堂屋儿,一般都囤着一缸子水。
有时候早间人多,或者是冬天太冷水管子冻了,都还有个准备。
好在冻的不能用的时候少,所以大多数大家还是习惯在外面,庄志远起身接水,庄老蔫儿出来帮忙,还别说,真是要下雪,他说:“这一般下雪的时候不冷,下完了才冷呢。”
庄志远甩词儿:“瑞雪兆丰年。”
庄老蔫儿瞅他一眼,说:“竟整词儿,行了吗,你明天还要出车,回屋歇着去吧,我来看着就行。”
庄志远也不客气,嘿嘿一笑说好,他没穿外衣,还真有点冷了。
外头这些那些的,庄志希和明美是一点也不知道,小夫妻两个运动完了一身疲惫,早就睡得实实惠惠儿了。第二天早上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才晓得是下雪了。
明美添了热水出来洗漱,正好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悠远的鸽子哨声,早间养这个的可真真儿不少的,但是这些年早就没有了。现在更是管的很严格,不许鼓捣这些东西,不过架不住还是有些人顶风作案,愣是要偷偷摸摸。
明美是老京城人儿,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笑了笑,说:“还真有胆大的。”
“那可不!”
有人接了一句,明美一看,这是周李氏的儿媳妇儿姜芦,姜芦冲着明美笑了一下,看了看她的水杯,说:“这小夫妻感情就是好,还准备了热水呢。”
明美笑着说:“水太凉我扛不住。”
周李氏一出门听到这个,小声嘀咕一句:“就是矫情。”
明美不跟这个嘴巴坏的老太太一般见识,耸耸肩就回屋。你看她婆婆赵桂花说话也不中听,但是赵桂花是你不得罪她,她不会针对你。但是这个周李氏跟蛇精病一样。
她还记得呢,自己刚嫁过来第一天,这人就跑上来说难听的,可见这人多少沾点疯狗病。逮着谁咬谁,不是疯狗病是什么?一大早上,可没那个功夫跟她扯闲。
大家都要上班儿,各个儿都忙得很,要说起来,明美真的觉的她婆婆真的很好了,大冷天早上谁不想多睡一会儿啊,但是他们每天起来,她婆婆都把早饭做好了,这省了他们多少事儿。
像是今早,她婆婆还早起蒸馒头了。
明美吃着喷香的馒头,嘟囔:“就算不吃菜,干吃这馒头我也能吃三五个!”
赵桂花嗤了一声,说:“你是叫明美,但是别想得美!三五个,你当我是地主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明美噗嗤一声笑出来,也不恼,她晓得婆婆就是嘴巴说话不好听,但是没什么坏心肠,跟外面的怀老太一点也不一样。她开心的吃了早饭,说:“我上班啦。”
庄志希:“你把车留给咱妈用几天行么?下班我去接你。”
明美眨眨眼,很快的说:“行呀。”
她立马想到,婆婆是想去郊区干啥了,毫不犹豫的同意,她不能去干活儿,总要贡献一份力的。她的自行车,就代替她参加劳动吧。
不过吧……明美眼巴巴的看着赵桂花,说:“妈,我的车子是新买的,您能答应我,好好对它吗?您一定要好好对小红呀!”
没办法啊,她的自行车真的很宝贝。
赵桂花:“……”
她相当相当无语:“你能不给自行车起名儿吗?”
明美无辜的眨眨眼,说:“它就叫小红啊。”
这有了名字,听起来就是很重要的一样东西,应该被重视了。她隐隐约约晓得,婆婆是不觉得自行车多珍贵的,但是她不行啊,在她心里,自行车就是很珍贵的。
她摇晃了一下赵桂花的胳膊,说:“反正您好好对待小红,我先走啦。”
说完就很快的蹿出了门。
庄志希:“哎等等我。”
他把剩下的馒头塞到嘴里,说:“我们一起走,我送你一段儿。”
明美看着他的脸,笑了出来,软软糯糯的:“好。”
她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大衣,说:“你把你的手放在我的兜里,我的兜里可暖和了。”
庄志希挑眉笑,说:“好。”
小两口儿很快的在兜里牵手,并肩一起上班。
周李氏出来上厕所,远远看到两个人走远了的背影,呸了一声,说:“一点也不庄重。”
又呸了一声,说:“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哎周大妈你别走。”
周大妈停下脚步:“怎么?”
这是隔壁院儿的老陈婆子,老陈婆子挤眉弄眼:“哎你听说了没?咱们这个厕所,闹鬼!”
周李氏:“什么!!!”
她震惊了,赶紧说:“现在可不兴着说这个,这不妥……”
“就咱俩说,不告诉别人。你别不信,这是真的啊,一个女鬼,我们院儿张三儿说的,他昨晚都吓的叫妈了……你还别不信,他都不是第一次碰上了,先头儿就是顾及着不妥当,没敢说,这不是昨天吓的迷糊了,回来就哇啦哇啦说了……”
周李氏眼睛一亮:“那你可得好好给我说说……”
他们大院儿吧,但凡是有点什么事儿,只要周李氏知道了,那么大院儿就没有不知道的了,至于什么就咱俩知道不告诉别人。
呵呵,这不可能。
周李氏回去就迫不及待:“老姐妹们儿,你们听说了吗?咱们……”
巴拉巴拉!
院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老太太听了,都啧啧称奇。
梁美芬听了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感慨:“这也太吓人了,以后看来还真是不能自己去厕所了。”不过这事儿有点耳熟,算了不想它,以后晚上少去厕所!
“那可不是了!”
赵桂花默默的看了梁美芬一眼,别开了视线。
“你还别说,这要说厕所有鬼,我相信张三儿的话,有一次我去,也隐约听到好像有什么声音,我就没敢进去……”
“啊,我也是。”
“可是没听说咱们这边出过什么事儿啊,咋还能有鬼了呢,咱们这边可是……”
大家正议论纷纷,王大妈倒是很快的制止了大伙儿,说:“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不要相信这些东西,也不要传播这些。你说你们干点什么不好,传播这些,要是让人抓到,大过年的被领去教育一通,值不值当?”
她说:“都散了都散了。”
周李氏撇撇嘴,很不服气。
苏大妈轻声笑了一下,紧跟着就跟上了王大妈的脚步:“老姐姐,我去你哪儿坐会儿。”
王大妈:“行,走吧。我正缠毛线呢,你给我搭把手儿。”
“好嘞。”
周李氏:“呸。”她顶顶看不上院儿里苏大妈。嗯,也看不上王大妈;呃,赵桂花也不行,反正谁都不如她!
她一撇嘴,转身回家。
大家很快的散伙儿,这正和赵桂花的心意,她还有自己的大事儿呢。她很快的关门锁门,载着梁美芬就出了门,梁美芬坐在车后座儿,身上背着一个竹篓子,苦哈哈的唱:“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她苦啊,太苦了,就跟喜儿似的。
赵桂花皱眉:“你能不叫魂儿吗?唱的什么玩意儿。不会唱歌就别唱!真难听!”
梁美芬幽幽叹息,一阵惆怅与凄苦,消散在风里。
赵桂花蹬车,贼有劲儿,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这个家啊,还是得她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