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京都百姓而言,兴奋劲儿过去之后,也只是淡然地说了一句:“晋王竟然是祁阳长公主的血脉,难怪他如此天资聪颖英明神武。”
皇城,御书房中,裴越哭笑不得地问道:“陛下,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刘贤放下手里的奏章,见宫人们都已退下,便舒展双臂伸了一个懒腰,叹道:“如今朕才知道先皇的不易,这奏章仿佛永远都看不完,连一天空闲都没有。反倒是你,听说前几天又带着一众内眷去京都南郊赏雪了?”
裴越笑道:“总得放松一下。陛下就算心中不忿,也没必要拿臣的身世秘密出气啊。”
刘贤瞪了他一眼,然后解释道:“公开这个秘密之后,虽然你还是不姓刘,但怎么说也是外戚身份,独掌权柄更容易让人接受。开春后朝廷便要推行你的改革变法之策,朕打算再成立一个衙门,将石炭寺、农桑监、太医馆和你构想里的道路监等衙门全部纳入,然后由你负责总掌。至于这些衙门的主官,相信你心中早已有了定案。”
裴越没有推辞,如今他虽然权柄极大,但是并未插手东府和文臣的调动和任免,这一块仍旧是由刘贤独自决断。
刘贤又道:“另外还有个原因,陈安再度向朕请辞,朕已经允了。”
裴越沉吟不语,吴存仁和那些死士死后,銮仪卫虽然实力削弱不少,但里面干净了许多,逐渐成为天子得力的臂助。
他没有出手干涉,一方面是因为温玉帮他在銮仪卫里安插了一些耳目,探听消息已经足够,另一方面则是手伸得太长没有必要,凡事总得留有余地。
只不过从刘贤的话锋听来,陈安辞官这件事竟然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刘贤见状便微笑道:“陈安为何要离开銮仪卫,你心里应该明白原因。”
裴越当然清楚,曾经还以为陈安有那方面的癖好,后来结合温玉所言有一些銮仪卫的眼线暗中盯梢裴宁,再加上动乱发生时銮仪卫的种种表现,他又怎会不明白原来陈安是爱慕自己的长姐。
他隐约记得,当年和裴宁、沈淡墨一起去南郊闲云庄参加文会,席间陈安忽地跳出来为自己说话,原本还以为这是开平帝的安排,如今看来竟然另有隐情。
沉吟片刻后,他摇头道:“虽然他是一片痴心,但这件事上他只能失望了。其实臣前段时间问过大姐,她对陈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刘贤颔首道:“所以朕才让人将你的身世公开,你不再是定国子弟,有些事便不需要顾忌旁人的看法,也不会引起什么物议。”
裴越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无奈地说道:“陛下,你方才不是说奏章多如牛毛不得空闲?拿宝贵时间做这种事不觉得很浪费么?”
刘贤耸耸肩,悠然道:“于朕而言,没有人比一个全心全意为大梁子民谋福祉的晋王更重要。再者南境还没有彻底平定,西吴故土尚未收复,为你排忧解难便是朕最重要的事情。”
裴越生生被这番歪理气笑了。
刘贤见好就收,起身说道:“刚好你今日入宫,朕便偷懒半日,顺便带你去一个地方转转。”
裴越跟了过去,好奇地问道:“陛下要带臣去何处?”
说实话他觉得论对皇宫的了解,自己不比刘贤差多少。
君臣二人漫步宫中,宫女和内监们远远跟着。
约莫半炷香后,刘贤在一处幽静雅致的殿宇前驻足。
裴越抬头望去,只见门前匾额上写有“永和”二字。
“永和殿?”裴越忽然意识到这是大梁高祖皇帝晚年的居所,如今早已封存,平日里根本不允许皇室成员进入。
刘贤点头道:“先皇大行之前说过,等到将来时机合适,让朕带你来此处,里面会有一些你很感兴趣的故事。”
裴越不由得呼吸略显急促。
他定定地望着匾额上的字迹,久久没有迈步。
刘贤见状亦有些感慨,叹道:“走吧,进去看看。”
殿门徐徐推开,仿若翻开一卷厚重的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