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在听完内监的奏报之后,心中怒火滔天,恨不能立刻就将高程夺爵处死,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且不说对于梁国而言,那种新式火器肯定是最高的绝密,都统院派去梁国京都的探子基本没有可能接近这种秘密,光是大战当前自断手足便会影响到军心士气。
否则他根本不在意宁王的生死。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便是稳住阵脚,因此他平复心情之后,环视众人说道:“谢林此战虽然犯了轻敌的毛病,但是有一点他没说错。梁国这种威力强大的新式火器数量必然不会太多,可能会影响到一场局部战事的胜负,但是无法决定全局的走势。”
刚刚知道北线战果的时候,堂内的文臣武勋很难不生出惊慌的情绪。
那种埋在地里只要碰到就会爆炸的火器,还有随时都可以投掷出来引发爆炸的火器,用在正面战场上几近于所向披靡,血肉之躯完全无法阻挡,北路军两万铁骑的覆灭便是明证。由此引申开来,这场国战想要取胜的难度无限上升,甚至极有可能酿成一场大败。
举国之力东征,最后损兵折将狼狈逃回,这已经不是战事本身胜负的问题,而是会有亡国灭种的危险!
如今听完皇帝陛下这番平静的分析,众人相互对视,不由得渐渐安定下来。
宣武帝继续说道:“如果梁军真有足够数量的火器来决定这场国战的胜负,谷梁定然不会用在那场伏击战中,而是用在关键时刻对付朕。战胜我军骑兵固然重要,但以谷梁戎马半生的眼界,不可能忽略朕的存在。”
镇北大将军周德威颔首道:“陛下圣明。由此可见,梁军亦只有少量的火器,虽说此战出其不意,但也仅限于此。如今我军有了应对和准备,不必太过忧虑。”
镇西大将军刘知远留守安阳,协助监国太子坐镇后方,因此周德威便是堂内说话最有分量的武勋。他和宣武帝一唱一和,很快便让堂内的气氛恢复正常。
宣武帝赞许地看了一眼周德威,继而说道:“众位卿家,北线战场的损失令朕很心痛,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判断梁军的下一步动向。谢林在得知战果后立刻领兵后撤到贝苕江以西,朕认为他没有做错,因为谷梁极有可能领军西进,利用北线战场盘活整个战局。”
周德威沉吟片刻,正色道:“启奏陛下,依臣之见,谷梁所率两万援兵加上长弓大营的兵力,合计五万左右,想要从贝苕江以西的平原上战胜我朝北路军,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但是取胜的概率极低。除非他有藏于暗处的兵力,方能达成这样的战略谋划。”
兵部尚书忽觉脑海中灵光一闪,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臣记得梁军在固原寨有守军五千人,莫非谷梁是想用这支军队截断我朝北路军的后路?”
宣武帝闻言微微挑眉,与周德威对视一眼,后者摇头道:“五千兵力不够,谷梁不会这般自大。如今梁国京营尚在途中,谷梁可以动用的兵力不多,更不必说长弓军和灵州厢军之中有很多新兵。这些人用来守御还行,若是野外作战绝非我军百战老卒的对手。谷梁在军事上的造诣极深,他不会冒这样的风险,除非天上掉下一支精锐雄师协助他完成对我朝北路军的包围,比如——”
他猛然皱起眉头,声音也提高了许多:“虎城!”
堂内肃然一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