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镇位于天沧江南岸百里左右,临近东面瀚海。
历经百余年四代人的拼搏和奋斗,这座百余户居民的小镇变成如今二十余万人的大城,所有人都清楚最大的功劳应当归属于方家。
只不过如今方家留在平江的都是旁支子弟,方谢晓这一支的家眷全部住在建安城内的镇国公府之中。
明眼人当然能看出来,这是方谢晓向庆元帝表明忠心的一种方式。
国公府建在南城永兴坊,面积广阔景致雅静,周遭则是几家方氏旁支子弟的府邸,足足占去坊内小半区域。
后院昼锦堂内,宫中大太监成渝望着面前双目泛红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五公子,还请节哀。”
年轻人咬牙道:“成总管,请回吧。”
成渝神情沉痛,但是心中松了口气,若非是陛下点名下令,他肯定不愿意接过这种报丧的差事,尤其死者是镇国公的嫡子。
不过……听闻这位五少爷性情暴躁冲动易怒,本来还担心他在听到方云虎的死讯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事情闹大,如今倒还算平静。
成渝告退之后,方谢晓最小的儿子方云骥望着门外,用力咬紧牙齿双颊几近变形,旁边站着的仆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来人!”方云骥怒吼道。
“小人在。”一位管事躬身应道。
方云骥眼中杀气浓郁,握紧双拳道:“立刻召集府中亲兵!”
“骥儿,你要做甚么?”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中走进昼锦堂,脸上浮现悲伤的哀容,双眼犹自带着泪痕。她便是方谢晓的正妻宁氏,御赐诰命一品国公夫人。
方云骥悲痛欲绝地说道:“娘,那个梁人竟敢害了四哥性命,儿子难道要当做无事发生?方家为国拼死效命近百年,阵亡在战场上的方家子弟足有数百人之多,如今陛下只字不提如何处置那个梁人,甚至还将四哥的尸骨留在宫中,这难道就是天家对待忠臣的态度吗?!”
宁氏凤眼含威,走上前抬手打了方云骥一个耳光,斥道:“胡言乱语!”
方云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挨揍倒是其次,他只是不理解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宁氏心中悲痛交加,沉声道:“你年纪小又不曾经事,这些事自有你父亲和几位兄长处置,不许你自作主张,听见了没?我已经派人即刻去往承北大营,将此事告知你的父亲,如何应对等你父亲的回复。”
方云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咬牙道:“娘,被杀的人是我的四哥!”
宁氏望着年方十六岁的幼子,不容置疑地说道:“来人,送小少爷回去歇着,没有我的允许,他不得离开房间半步。”
“是,夫人。”
两名身负武道的大管事来到近前,毕恭毕敬地将方云骥请了出去。
方云骥知道母亲的命令不可违抗,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只是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