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之外,一对年轻男女并肩站立。
徐初容提醒道:“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裴越倒不至于连这种浅显的激将法都看不出来,他郑重其事地想了想,颔首道:“姑娘言之有理,我只不过是个粗鄙武夫,难登大雅之堂。而且这是你们周朝文人的聚会,我身为梁人没有掺和的必要。这里的景色雅致优美,我其实只是想出来散散心,毕竟来南边一趟总不能整天待在馆舍里。”
徐初容愣愣地看着他。
裴越又对旁边一脸茫然的年轻官员问道:“这里应该有可以暂时下榻的院落吧?”
官员点头道:“是,不知中山侯何时需要?”
裴越沉吟道:“你先帮我安排一套院落,听闻文会持续五天,我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官员拱手道:“遵命。”
裴越微笑道:“多谢。”
官员连道不敢,然后便带着两名亲兵去往东边。
裴越指着明堂的匾额,对徐初容说道:“依照文会的流程,今日乃是初宴,相信会有无数年轻才俊在宴席上展现才华。你既然出身于清河徐氏,想必对这种场面很感兴趣,不必再跟着我了,晚些时候你再给我讲讲宴会上的故事。”
“喂!”徐初容神色复杂地喊道。
裴越不解地望着她,问道:“何事?”
徐初容没想到对方压根不吃自己那一套,如果裴越不参加宴会的话,自己此前还有什么必要费心思邀请他来?可要她低头求对方参加,那岂不是自取其辱?一想到自己在北梁京都受的委屈,此刻裴越故意戏弄的行径,饶是徐初容从小就养成极其骄傲的性情,也不禁微微红了眼眶。
裴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明悟。
徐徽言这个老狐狸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忍俊不禁地说道:“走罢。”
徐初容语气复杂地说道:“去哪?”
“你不是绞尽脑汁想要看着我在那些文人面前丢脸吗?如你所愿。”
裴越当先迈步,从容地走上石阶。
徐初容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这一刻忽然有些忐忑。在她跟随使团去往北梁之前,裴越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武夫。后来强行跟着徐子平北上,那也是因为她想要找机会破坏联姻和亲,因为徐徽言也不赞成用这样的方式助涨北梁气焰,与裴越的关系不大。
及至到了北梁之后,她亲眼看着裴越的所作所为,这个人在她心中的形象逐渐变得立体,但是她仍然不觉得对方真的有写出那两首灵州词的才华。
她最敬重的自然是自己的父亲,以及像三哥徐熙那样具有真才实学的文人,对于那种欺世盗名之辈历来瞧不上眼。
然而……有没有可能那两首灵州词真是裴越所作?
徐初容仍旧不太相信,但是心中的天平却不断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偏移。…
两人先后走进明堂,他们的护卫和亲兵都无法进入,只能在外面等候。好在南周朝廷的考虑非常周全,旁边就有供随从暂歇的院落。然而令礼部官员惊讶的是,裴越带来的亲兵不为所动,他们没有像徐家护卫那般径直去歇息,反而来到堂前广场的一侧,拿出随身带着的清水干粮。
冯毅谢绝对方的邀请,直勾勾地望着明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