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虎静静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只不过,我个人还有一个原因。其实倒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应该知道我小时候的日子不算好过,毕竟我家老爷子是从北边过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得到旁人的信任,所以我们冼家子弟很难结交到知心的朋友。”
“我从小性子便有些古怪,愿意陪我玩的人不多,只有一个老实巴交的笨小子,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做我的跟班。虽然我从来没有在嘴上说过,但我心里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后来有一天,我家老爷子告诉我,那家伙为了军功去了北边。”
“就像你大哥对方锐一样,我其实不同意他去北边,可是那件事是两位老人家做的决定,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北梁的京都外围。”
“后来他死了,和方锐一样死在裴越的手里。”
“他叫冼丛,一个无名小卒,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冼小石说完之后,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是眼中泛着冰冷的光。
方云虎轻叹一声,低声道:“裴越确实该死。”
冼小石问道:“何时动手?”
方云虎道:“徐徽言的掌上明珠邀请裴越参加四日后的东林文会,他答应了。”
冼小石快意地笑了起来。
……
日落时分。
皇城之中有一座观星台,位于皇帝寝宫的前方,这是庆元帝的独特爱好。
御宇十八年的庆元帝保养得还算不错,只是近些年来他两鬓渐渐生出一些白发,腿脚也没有年轻时那般灵便,故而登上观星台的次数越来越少。令守护观星台的御林军略微有些诧异的是,皇帝陛下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登台。
不过当他们看到亦步亦趋跟在陛下身后的首辅大人,心中那些诧异立刻消散。
登上高台,皇城内乃至建安城的一部分风貌都可以尽收眼底,庆元帝略显贪婪地望着四面景色,悠悠道:“朕果然是老了。”
徐徽言没有阿谀奉承表忠心,平静地说道:“陛下,冼侯爷都还没有服老。”
庆元帝神情复杂地笑着,摇头道:“他是习武之人,朕如何能比?说起来,初容这孩子着实不错,既帮你也帮朕解决一个难题,不枉朕对她另眼相看。”
徐徽言斟酌道:“陛下,她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庆元帝轻声道:“至少她还有这份心,如果臣子们都能像她这样想,朕又何必兵行险着?裴越既然答应参加东林文会,想必心中已经早有谋划,你去安排一下,朕明日见他一面。”
“臣遵旨。”徐徽言垂首应下,然后迟疑道:“陛下,这会不会让一些人误会您的想法?”
庆元帝道:“你看这座建安城,表面上如此平静又美丽,实际上藏着无数涌动的暗流。北边那位想要借助裴越让这些暗流浮上水面,朕也只能趁势而为。误会也好,揣摩也罢,终究是要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想着粉饰太平。”
徐徽言心中一凛,愈发恭敬地说道:“臣明白了。”
庆元帝望着落日余晖之中的建安城,满眼山水如画,唯见残阳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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