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微笑道:“裴侯客气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M..
裴越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并没有着急忙慌地刨根问底,反而话锋一转道:“今日请静严兄过府赴宴,主要是有两件事情。首先当然是感谢阁下暗中相助,其次则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陈安好奇地问道:“还请裴侯细说。”
裴越道:“静严兄应该听说过,我打算在西城弄一个庄园,如今正在加紧建造,很快就能问世。”
陈安点头道:“的确有所耳闻。裴侯身负点石成金的本领,祥云号短短几年间成为大梁首屈一指的商号,足以证明裴侯在这方面的造诣,相信这座庄园也会成为京都权贵趋之若鹜的胜地。”
对于这些皇亲国戚来说,吉祥话压根不需要思考,长年累月的锻炼之后早就可以脱口而出。
裴越对这些赞誉早已听出了茧子,故而没有太过在意,微微皱眉道:“只是最近遇到一些麻烦。”
“哦?还有能难倒裴侯的麻烦?”陈安看似质疑,实际上仍然是在称赞。
裴越叹道:“不瞒阁下,祥云号那边摊子铺得太大,一时间现银周转不开。沁园的建造和装饰靡费甚巨,府中存银已然见底,我最近颇为头疼。不知静严兄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当然,这笔银子不是白借,我可以按照市面上的利息偿还,或者若是静严兄不介意的话,可以用庄园的股子抵扣。”
陈安定定地望着裴越,良久之后失笑道:“难道在裴侯心中,在下不够资格成为你的朋友?”
裴越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陈安轻抿一口香茗,而后缓缓说道:“据我所知,京中权贵没有人不想买一点庄园的股子,因为谁都知道这肯定是个取之不尽的聚宝盆。裴侯若是缺银子使,莫说十万八万,就是数百万两,只要你肯往外面透出点消息,银票怕是会堆满这座花厅。”
裴越意识到此人并非那种金玉其外的败家纨绔,便收起试探的心思,微笑问道:“静严兄可愿出手相助?”
陈安感慨道:“外面有些人说裴侯盛气凌人,只叹这世间聪明人少,从众者多。这件事是裴侯给我这个幸进之人体面,我若是拒绝岂不是天字第一号蠢蛋?裴侯需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便是,我明日就派人送来。至于沁园的股子,予我十分便可,再多了我也不敢要。”
裴越略有些意外,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知分寸懂进退,这在权贵子弟之中实在罕见。
当然,他也没有必要狮子大开口占陈安的便宜,便笑道:“十分股子作价五万两,如何?”
一成股子是十分之一,十分股子便是百分之一,按照十分股子五万两的价格,沁园的总股价高达五百万两白银。裴越自己肯定要占据绝对的优势股权,即便这样也能在沁园尚未开张之前,就能让他回收至少二百万两银子。
陈安想了想,点头道:“甚为妥当。”
谈妥这桩交易之后,裴越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在闲聊一阵之后,他平静又诚恳地问道:“静严兄,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不知能否帮我解惑?”
陈安将茶盏放下,望着裴越清正平和的目光,微笑道:“裴侯是想问,我如何得知路姜准备刺杀令姐这件事?”
裴越轻轻点头。
陈安迟疑片刻,缓缓道:“裴侯是否还记得,那天是在下陪着内监来府上宣旨。”
裴越眼神一凛,只觉得浑身寒毛炸起。
陈安轻声道:“想必裴侯也明白了,此事是陛下让我告知于你。”
裴越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怜悯那位费尽心机的四皇子。
承天殿中的愤怒,御书房中的悲凉,尤其是最后那句“朕没有错”,似乎一切都象征着开平帝的无奈和宽仁。
再想起大皇子的成长,裴越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磨刀石。
更恐怖的是,皇帝的心思似乎不止于此。
他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