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裴越这小子到底给陛下吃了什么迷魂药?
让燕王认罪再放弃经营十多年的势力,那岂不是比杀了他更难受?对于一名皇子亲王来说,没有任何实权的荣华富贵算什么?
到了此时此刻,沈默云不禁有些佩服裴越,能够在严苛的陛壮举。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当年的开平帝二十余岁,正是踌躇满志精力旺盛的年纪,像裴贞和王平章又是先帝甚至中宗时期就崛起的臣子,交心本就极其困难。如今开平帝已近中年,几名皇子都不算成器,小辈之中裴越太过亮眼,又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忠臣,其中微妙之处难以描述。
顺着开平帝的话头,沈默云沉吟道:“陛下,如果四殿下不肯放弃的话,恐怕接下来就会有人替大殿下鸣冤。”
只有为刘贤鸣冤,燕王才有机会将刺杀案的嫌疑扣到其他兄弟身上。
开平帝面色渐渐冷肃,寒声道:“朕想看看他究竟拉拢了多少大臣。”
沈默云叹道:“希望四殿下能听懂裴越的规劝。”
想起裴越在这件事里的表现,开平帝心绪复杂,缓缓说道:“只可惜裴越那小子不是——”
沈默云悚然一惊,不顾君臣尊卑打断道:“陛下!”
这话要是从开平帝口中说出来,那会让裴越陷入必死之地。
开平帝醒过神来,自嘲一笑。
帝王的威严气度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握紧面前的古书,强硬地说道:“倘若他想不明白,朕会让他明白,有些东西朕不给,他便不能要!”
……
四月初一日,历书曰,虹始见。
皇宫,承天殿。
卯时初刻,百官入殿。
今日乃是朔朝,在京文武官员凡九品以上尽皆参加,两府重臣当先领朝。
令百官略感奇怪的是,四位成年皇子也出现在朝会上,连被贬为镇国将军的大皇子刘贤也没有缺席。需知十六年来,开平帝不允许皇子们直接插手朝政,所以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皇帝仪仗驾临,群臣山呼万岁。
礼仪过后,内监都知高声道:“百官有事启奏。”
恢弘宽敞的承天殿大殿之内鸦雀无声,渗着一股令人心思难安的死寂。
开平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目光从右到左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个年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