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似乎没有看见这一幕,平静地说道:“当然,殿下看不起他们,甚至也看不起我,其实这真的不重要。殿下是天家贵胄,生来就富贵之极,与我们这些人完全不同。所谓阳关道和独木桥,大抵是世人心照不宣的道理。只是,殿下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可以看不起我们,却不能上门来侮辱我们。”
平阳公主被他这番话绕得有些头晕,燕王面露讶异,心中对裴越的评价又高上一分。
裴越继续教训道:“殿下若是看我不爽,可以冲着我本人来,随便你怎么啐骂我都不会在意。你让这些狗腿子欺辱我的亲兵,你猜他们为什么打不还手?如果不是替我着想,莫非殿下以为他们拿不下你身边这些废物护卫?”
平阳公主逐渐回过味来,咬牙道:“你说完了没有?”
裴越缓缓道:“这种事不要有下次。”
平阳公主之前被那一刀震住,可她与旁人不同,从小就在万人敬畏的环境中长大,哪里会轻易服软,便强硬地说道:“有又如何?”
裴越笑了笑,没有去看这个色厉内荏的天之骄女,目光逐一扫过她身边那些人。
无论是内监亦或宫女,还是那些强撑着一口气的护卫,被他眼神注视到的人不受控制地低头,胆小者更是双腿发软。
裴越一字字道:“我当然不敢对殿下不敬,但是你让谁动手,我就敢杀谁。”
不需要刻意发狠,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就是对他这句话最强有力的证明。
燕王不得不打圆场道:“裴越,你少说几句。平阳,不要怪皇兄多嘴,你身边这些护卫确实不像话,怎么能出手这么重,将中山侯的亲兵打成那个样子?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父皇都要说你几句。这样吧,皇兄在庄子里给你准备了一处温汤,你不是最喜欢吗?且去散散心,不要闹得不愉快。”
平阳公主拂袖道:“不必了,皇兄告辞。”
经过裴越身边的时候,她丢下三个字:“走着瞧。”
裴越嘴角扯了扯,微微欠身道:“殿下慢走。”
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燕王摇头道:“裴越,此事不要放在心上,皇妹她只是一时冲动,我去劝劝她。”
裴越神情平静地说道:“王爷请便。”
庄园的仆役进来搬走那具尸体冲洗地面,邓载上前低声道:“少爷,要不要叫人过来?”
裴越想起燕王此前的那番作态,淡然道:“不必,你们去处理一下伤势。”
“是。”邓载面露迟疑,随即恳切地说道:“多谢少爷为我等出头。”
其他亲兵无比神色激动。
裴越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然后带着三名女子来到后院。
“三弟,要不我们回京吧?”裴宁显然也有些担心,毕竟这次的敌人是皇帝非常宠爱的公主,性情又那般霸蛮,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裴越冲她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姐,说好了今儿是陪你出来散心,这种小事还不值得我们半途而废。”
裴宁点点头,然后转过身,不想让裴越看见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
“呜呜呜……”
旁边站着的桃花反倒是莫名其妙地哭起来。
“怎么了?”裴越问道。
桃花颤声道:“少爷,良言很害怕。”
裴越讶异地道:“那你哭什么?”
桃花呜咽道:“我也怕。”
然而眼中却泛着兴奋的神采。
裴越无奈地翻个白眼,然后轻轻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咬牙切齿地道:“还装!”
桃花敏捷地跳开,紧接着破涕为笑,却不防情绪转变过快,一个鼻涕泡冒了出来。
裴宁站在院中桃树之下,看到这一幕不禁被她感染,轻快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