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跟疯了没什么区别,她满心满眼都是裴戎和李子均的惨状,竟然天天来找裴宁闹腾,直言她是个灾星,是这个不孝的女儿害得自己如今这个下场。
裴宁终究不忍自己的母亲又被老太太禁足,默默承受这一切,最终还是裴云发现之后,找李氏谈了两次,那妇人才收敛一些。
裴宁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尽量平静地微笑道:“娘心里苦,总要发泄出来,我这儿没事的,二弟不用担心。”
裴云正色道:“那些事跟大姐无关,母亲没有任何理由怪罪到你身上。且宽心,我会让人盯着她,决不许她再来欺负你。”
裴宁心中轻叹一声,缓缓道:“多谢二弟。”
裴云摇头道:“姐弟之间何需言谢?大姐,之前我同老祖宗商量过,她嘱咐我一定要慎重,所以我也在观望。只不过前段时间发生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大姐。”
裴宁心中一紧,略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何事?”
裴云拿起茶盏轻抿一口,从容地说道:“鲁王妃薨了。”
裴宁愣愣地看着他。
她很清楚裴云的言外之意,实际上早在两年之前,她和裴越最后一次相见之后,裴云便对她说过这方面的话。虽然裴太君和裴戎李氏皆在,她的婚事压根轮不到裴云置喙,但这位二弟有句话却让她无法反驳。
局势如此,大姐的婚事已经不仅仅关乎你个人,也和裴家的命运息息相关。
裴云打量着她的面色,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姐应该知道,我被陛下点为榜眼之后,愿意以功名换取父亲被宽赦,但是陛下不允。如今朝中愿意为裴家说话的人倒是还有,可是却没有足够分量的重臣。若是大姐能成为鲁王妃,且不说陛下会封赏裴家,光是鲁王出面求个情,便能免去父亲的牢狱之灾。”
裴宁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眼神异常纠结。
裴云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同老祖宗提过,她老人家的意思还是希望大姐自己能点个头,毕竟你是她最疼爱的孙女,不愿你被逼着去做这件事。大姐,裴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架子,大哥在西境军中拼命,我也舍弃那张书桌踏进朝堂,实在是局势艰难。当然,裴家绝对不会逼迫府中的女子,尤其是大姐你,这件事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另寻法子救父亲出来。”
裴宁脸上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抬眼艰难地说道:“二弟,鲁王府和三弟有仇怨,王妃过世便是因为三弟告发许家七宝阁的案子。”
裴云略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生活在内宅的裴宁还知道外面的事情,但他随即醒悟过来,自己这位大姐最好的朋友便是那位沈府千金。
他平静地点头道:“正因如此,鲁王才不会介意与裴家联姻。”
裴宁亦是极聪明的人,很快想明白这句话的深意,她犹豫道:“二弟,能否容我再想一想?”
裴云微笑道:“这是自然,左右鲁王妃过世还不到两个月,王爷续娶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最多也只会拖到明年这个时候。”
裴宁点点头,将裴云送走之后,她站在廊下看着庭中近处角落里凋落的花朵,两行清泪缓缓滑落脸颊。她抬手擦去泪痕,轻轻吸了吸鼻子,望着地上的落花残红轻声说道:“三弟,今日是你的生辰,愿你此生平安喜乐,不会再有烦恼忧愁。”
她的声音很温柔,但眸光中没有丝毫神采。
星河迢迢,余生唯有明月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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