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纨绔的惨叫声,李子均脸色阴沉地喝道:“裴越,你给我住手!”
裴越懒得搭理他,握着从纨绔手臂上拔出来的匕首,对旁边吩咐道:“邓载,从这位少爷身上撕点干净的布条下来,帮他把手臂包扎一下。”
那纨绔闻言一愣,那双牛眼睛里泛着一些古怪的情绪。
裴越转身对众庄户说道:“大家今天也看见了,是这些都中来的少爷们闹事,又是讹诈银子,又要动手打人,我看今天也很难善了,所以现在需要你们帮我做件事。”
庄户们犹疑不定,裴越也不着急,只用清冷的目光扫视他们。
或许是之前王勇的惨状激起了这些老实庄户的同情心,又或者是方才席先生的卓绝身手给了他们信心,终于有人壮着胆子说道:“少爷,你吩咐就行,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又有不少人附和。
裴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与此同时,李子均身旁的一个纨绔凑过来低声道:“子均,今儿怕是闹不成了,不如先回去,改天再来找回场子。”
虽然裴越领着一大群泥腿子将这条南北朝向的土路堵住,可周边都是水田,只要李子均不在意座下的骏马失足,他们几个人骑着马还是能冲出去的。
但李子均面露迟疑,他前面还躺着二十几个打手,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今后在都中还怎么混?被一个庶子如此羞辱,他还要不要脸了?
想到这儿,他看了一眼面色淡然的席先生,对这个中年人又恨又惧。
席先生的出手极其巧妙,既不会打死打残这些打手,却能让他们短时间内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呻吟。
就在李子均犹豫不决的时候,裴越对那些庄户说道:“放心,也不需要你们去跟人家搏命,只需要大家将这些人围起来,在这件事没有解决之前,不要放他们离开。”
庄户们纷纷点头,因为裴越几个月前来到庄上时就说过,只要做得好就会有赏赐,若是表现优秀还有机会获得一个名额。
钱财大家都喜欢,脱离奴籍的名额更让他们无法拒绝。
于是百余成年男人一拥而上,就在李子均以为这些泥腿子疯了的时候,他们很快便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那几个纨绔、地上躺着的打手们还有裴越等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李子均等人想跑跑不掉,想要拼命却不敢看向席先生。
李子均脸上仿佛开了酱坊,他握紧马鞭怒道:“裴越,你真以为这样就能留下我?”
裴越呵呵一笑:“这些人都是定国公府的家生子,身家清白,从无作奸犯科之举。李子均,你要是有那个胆子纵马踩死十几个然后冲出去,别说五千两银子,就是我裴越的人头也可以双手奉上,你敢吗?”
李子均有个屁的胆子。
平时欺压良善是他的拿手好戏,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敢像裴越说的那样做,别说李柄中会扒了他的皮,那些曾经受过两代定国公恩惠的勋贵们就能活吞了他。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无计可施。
望着身量不高却挺拔如松的裴越,李子均沉默许久后才说道:“你想怎样?”
裴越淡淡道:“你坐在马上的样子我很不喜欢,因为我不想昂着头跟人说话。”
夏风吹过,稻田里穗禾摇摆,一百多庄户静悄悄地围在外面,所有人都望着两个身份天壤之别的少年。
几瞬过后,李子均面色屈辱地从高头大马上下来,站在裴越身前,那双藏不住恨意的眼睛和李氏几乎无异。
裴越不以为意,冷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今天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