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张却适时的递上了又一杯水,苦口婆心地劝说:“小伙子,我们都是老警察了,你有没有做坏事,是不是个好人,我们还是看的出来的。
也许你没有做坏事,只是知情者,但知情不报,就等同于纵容犯罪……”
他将水放在小哥的面前,蹲下身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们当时在车上肯定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因为吓坏了,所以才下了车,对不对?”
已经汗如雨下的小哥如同被催眠一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屋里几个警官见到案件有了进展,眼神里染上了喜色。
“你们是不是看到有人挟持了司机?
还是看到了车上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犯罪分子是不是看到了你们的脸,知道了你们的身份?
所以你们什么都不敢说?”
老张不放过肖鹤云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语气却十分和缓,“其实你们不必担心会有人报复你们,因为警方会掩护每一个证人的身份和隐私,如果你们还不放心,接下来我们也会派便衣保护你们的安全,不会让你们受到犯罪分子任何的威胁……”
小哥慢慢地抬起头,方框眼镜下的双眼带着迷茫和犹豫。
“无论是多么匪夷所思的结果,我们都可以接受,你们可以勇敢的把自己知道的部分说出来!”
老张用充满感情的声音鼓励着他。
“无论多么匪夷所思?”
小哥孱弱地问。
“对!无论多么匪夷所思!”
老张重重点头。
“好,我说……”
另一边问询室里,江警官和杜警官一样,播放了所有的录音。
之前的问题,无论是监控画面也好,还是警官询问的问题也好,因为只有一个画面,并没有别的证人,很难佐证他们的话是假的。
但现在被翻出了更衣室和餐厅的目击者,又有了人证,哪怕小哥肖鹤云在路上做了拖延时间的计划,也没办法让他们再自圆其说。
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之前有了说假话的“前科”,哪怕后面说的都是真话,也没办法再取信于人了。
有了更衣室和餐厅共同“谋划”的证据,江警官现在已经确认李诗情和肖鹤云是同伙。
和肖鹤云的恐慌与崩溃不同,李诗情很平静地接受了“警察拆穿了我们”这个事实,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之感。
“果然行不通啊……”
经历过警方紧迫问讯的她原本就没有小哥那么乐观。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我劝你这一次最好老老实实的说,别把警方当傻子。”
江警官对他们受到愚弄感到愤怒,但良好的职业操守让他很好的控制住了那份怒气。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所知道的真相,不会让你们满意。”
李诗情叹了口气,“你们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会信?”
江警官只这样回答。
当被提点过这个女人的抗压能力比那个男同伙要强时,江警官就再没有从李诗情的桌前离开过,整个人站得好像一座不会移动、也不会动摇的雕像。
李诗情看了他一眼,江警官也始终望着她。
“事情要从我坐上45路公交车开始说起……”
避开他审视的目光,李诗情低下头,回忆着一直以来发生的一切,开始娓娓道来。
a计划行不通的话,便开始执行b计划。
b计划很简单,就是和盘托出,告诉警方他们已知的所有车上的事情,让警方去寻找里面可用的线索。
于是,两间问讯室里,不一样的时间,一样的问题,有了不一样的回答。
李诗情:“……第一次出事,是在下午的13点45分。
那时候我在睡觉,被一阵手机闹铃声惊醒……”
“……我第五次出事时,实在是太害怕了,一分钟也不想留在车厢里,所以我随便拉了身边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说他猥//亵我,要求下车报警……”
“就是这一次?”
江警官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不,不是这一次。”
李诗情的脸上显出了一种认命的惨痛,平静地回答:“这一次,是我第九次出事。”
她看着江警官用那副“你编,你继续编”的表情回望她,低下头,又继续叙述她所记得的一切细节。
“第五次我终于下了车,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我撞了头脑震荡,还是因为过去那段经历太惨烈我下意识想忘它,所以我失忆了……”
对面坐着的江警官听着这八点档的狗血故事,略感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另一边,循环次数相对较少的小哥已经三五句说完了自己所有循环的过程,神情再诚恳不过的恳求警察的相信。
“……真的,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为什么会爆炸,我那时候情绪太紧绷了,只想赶快下车缓一缓,所以才拉着李诗情演戏,匆匆下车,想先找个应对的办法……”
眼见着几个警官面色越来越不满,肖鹤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委屈地嘟囔着:“是你们说,无论多匪夷所思你们都能接受的……”
真等他说完了,又用这种看精神病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是够匪夷所思的……”
一直像是听天书一样的老张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同事,“你平时看的网络小说比较多,你怎么看?”
一段惊心动魄的沉默后。
“编的挺全乎的,这故事开头放网上大概有不少点击,搞不好还会红。”
半晌后,被询问的警官皮笑肉不笑地说,“没看出他们还有这种能耐。
没少在更衣室里设计情节吧?
真委屈你们了,是不是还在餐厅里写了个大纲?”
知道没人信,肖鹤云叹了口气。
“我说的是真话。”
“老张,让小江找个女警,带隔壁的李诗情一起去验个尿,还有你,你跟我去!”
杜警官那双眼睛一直充满疑惑和戒备,从没有放松过任何警惕。
“我怀疑你们磕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