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没有一丝光亮,更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永恒的痛苦和折磨。
太湖龙神仿佛被揉烂嚼碎,仿佛被炼狱之火反复焚烧,只有无穷的哀嚎,被绵绵无尽的黑风吞没了。
太湖龙神只觉得自己快要死去,又或者已经死去,只有龙魂承受着无尽的痛楚,好似被敲碎、碾磨成粉末的石像,又颠来倒去塑成另外的形状,如此反复轮回,永无休止。
在这种无尽的折磨当中,太湖龙神的意识也要陷入彻底的疯魔之中,被无尽混沌所吞没。
但这混沌却突然被一线光照亮了。
真实的痛苦消失了,但痛苦留下的影子,却像是潮水一般将太湖龙神包覆着,浸溺在他的每一根毛孔、每一张鳞片、每一寸血肉骨髓之中。
“不!”
太湖龙神听到自己的哀嚎和请求,太湖龙宫的粼粼波光洒在他的眼睛上,让他生出恍如隔世的重生之感。
他已然化作白龙本相,匍匐在水府之中,面前站立的长江龙宫的使者捧着炼龙宝匣,宝匣已经合拢,为符印所封。
那仿佛一万年之久的折磨,竟然只在小小一瞬。
长江龙宫的使者没有说话,那男子捧着炼龙宝匣,女子捧着太湖神尊,都只是静静看着他。
太湖龙神挣扎着爬起来,化作人形,跪倒在使者身前,以头触地,请求饶恕。
哪怕是施以天律,上剐龙台上走一遭,他也不要再经受炼龙宝匣的折磨。
太湖龙神臣服,含章便回头去看宫梦弼。
宫梦弼走到两人身边,注视着这涕泗横流、满身朽气的老龙。老龙短时间内吸纳的人间香火太多了,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纯化,本就执迷,如今更是陷入魔障。
老龙抬头望着这红衣使者,眼中只有恳求。
宫梦弼道:“你犯下滔天大罪,本该以炼龙宝匣处置你。”
太湖龙神打了个哆嗦,仅仅是再听到这个名字,那无边的折磨就仿佛又涌了上来,让他生出极大的恐惧。
“但念在如今用人之际,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太湖龙神的眼睛亮了起来,急切道:“请使者吩咐。”
宫梦弼继续道:“伱儿都衡,我们也会保住他的性命。”
“你只有一件事要做。”宫梦弼的目光烙印在太湖龙神的眼里,一字一句道:“拼尽全力,将五通神捉拿归案!”
太湖龙神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和漩涡之中。五通神的厉害,太湖龙神深有体会,要捉拿五通,是要拿这一条龙命去拼的。
但他又陷入一种喜悦,比起炼龙宝匣,哪怕是死在五通神手中,也是个好的选择,更不提还有都衡的性命牵扯。
种种思绪涌入他的脑海,他时而清醒,却又时而混沌,在宫梦弼的目光中深深磕了个头,便欢天喜地化龙形而起,高呼道:“我这就把他们捉来!”
霞姑看着那老龙癫狂痴乱的样子,似乎有些畏惧,道:“他看来不太对劲。”
宫梦弼道:“他已经疯了。”
香火夺神、执迷入魔,又被炼龙宝匣破了道心,又被宫梦弼暗施秘法,岂有不疯的道理?
只是疯了倒也好,只怕不疯,还要想着逃之夭夭,到那个时候,才真正是无尽的折磨。
宫梦弼的目光在太湖水府中扫了一眼,从金庭大仙那不成器的徒弟身上掠过,便回到含章和霞姑的身上,道:“此间便交由二位处置,我得先走一步了。”
含章脸色微变,注视着宫梦弼,郑重道:“务必小心。”
霞姑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宫梦弼无视了霞姑,向含章点了点头,便化作流光消失在水府之中。
霞姑抿了抿嘴,嘟囔道:“故作神秘!”
含章瞪了她一眼,道:“你别管。”
霞姑正是因为金王孙的事情理亏的时候,也不敢顶撞小舅舅,只能偷偷做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