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户之见,古而有之。
即便是铁匠木匠、伞匠花匠,都格外看重自家的秘诀,会十分小心,不叫人盗学了去。
修行问道,极重传承。玄霜道长能同意讲学,当然少不了玄霄道长的支持。
能不拘泥于门户之见、人妖之别,就已经可见其心胸了。
宫梦弼极为钦佩,越发真心相待。
殊不知在大仙庙这两位道长眼中,宫梦弼这样无分贵贱、尽施所学的教化之道,又何尝不是摒弃了门户之见,站在了极其高妙的角度。
尤其是建书院,而非立山头,就格外显得珍贵。
宫梦弼对野狐悉心教导、倾注心血,即便是想立山头称王做祖,只怕也群集响应,有无数狐妖拜入门下,聚起庞大的势力。
但宫梦弼却只是建书院,教化野狐、不使为恶,放弃了做狐王,做起了狐夫子。
这样法胸襟,即便是放在狐狸身上,也不得不让人敬佩。
相比起宫梦弼,他们去讲一讲无关传承的修行道理,又不算什么了。
玄霜道长来狐子院讲学的时候,玄霄便让明灵跟着去,一边是防止他说胡话,一边也是同宫梦弼多多走动。
一来二去,也都成了知交。
步入盛夏,人也神色恹恹,狐狸也神色恹恹。
宫梦弼已经是寒暑不侵了,但狐子院的狐狸却不一样,流外之辈,还不能免于寒暑。
宫梦弼想了想,便趁着月色清朗的时候,将太阴之气凝聚在一枚珍珠之中。
这珍珠便生出欺霜赛雪的寒意和毫芒,白日不得见,到了夜里放在月下,便生出莹莹之辉。
把这珍珠放在盛水的容器之中,其中的水便会凝结成冰,白日里放在阴凉的地方,能坚持一日而不化。
小倩拿着这珍珠去造冰,在荷花池边、竹林之中、回廊之下、小亭之内摆上冰盆,便可见到狐狸们围着冰盆治学的景象。
暑气太盛的时候,狐狸也无心治学,一个个把脑袋、尾巴贴在冰盆上,眯着细长的眼睛打盹。
朱正心也热,大耳朵扇着风,道:“今年暑气比往年更甚,怕不是要热死人。”
小倩道:“好在有这些冰盆,多少富贵人家都享不来的的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宫梦弼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等到晚上夜观星象,便发觉果如朱正心所言,暑气难消,酷热难当。
若是开一家冰室,兴许能挣些富贵银。
这事他也没空做,趁着夜里,便入梦去问沈山愿不愿意做。
沈山如何不知这其中的财路,立刻就笑着拜谢了。
许是梦里笑得太大声,把沈夫人吵醒了。
沈夫人便掐了他腰上的软肉,把他给疼醒了。
这暑热难当,沈夫人一身薄汗,问道:“你笑什么?”
沈山搂住沈夫人,哈哈笑道:“自然是有好事发生。”
沈夫人连忙把他推开,只动一动,就热得发慌。
沈山也热,却得意笑道:“热不了几日了,我得了狐仙指点,可以仙法制冰,往后就不必再受这罪了。”
越是得意激动,便越是热血翻涌,不一会儿,就汗如雨下,只能去弄些凉水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