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拿块豹皮,在墙上笔划。
宽松的袖口滑落。
金尘纷飞。
光线将米白的布料照得透亮,大片的亮影透出如生雪兰的线条,伶仃,秀美。长长的黑发随意披散,发丝边沿、末端,泛起细细的,瑰丽的光。仿佛是天真浪漫的圣子,在认真擦拭神龛。
衬衣过于宽大,套在身上一直垂到小腿弯,便在腰间系了条细绳。
光在绳处弯曲,凹陷,陡然落下。
最终亲吻过纤瘦的踝骨,湮灭在踩在深棕熊皮上的足底,化作一弯浅浅泽光。
少年忙来忙去的,像一只被叼回巢『穴』,审美挑剔的小猫,接受了来自豹子的投喂,还在夜晚时和豹子睡在一个窝。如今正咬起一块一块皮『毛』,费力地拖啊拖,拖到它想要的位置。
好把这个巢装饰得好看,合心意一点。
只是相对于大型猫科猛兽而言,它未免太小了。
够不着巢『穴』的顶端。
让伴侣单独干装饰巢『穴』的活,绝对不是任何求偶雄该做的事。
将煮好的粥放到一边的脚架上,图勒巫师踩着厚厚的毯子,走向仇薄灯。生得高大,行起来却十分敏捷,就如所有大型猫科物都能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林间。
仇薄灯正踮起脚,试着将挑出来的兽皮摆上去,看看效果如何。
背后忽然伸过一只手。
冷不丁将兽皮拿走。
仇薄灯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背后的人反应很快,结实有力的胳膊横过来,揽住。
与昨晚打盹时被抱起来不,这一次,直接整个儿落进年轻猎人怀里。贴上属于游牧部族成年男的强健身躯,隔两层羊『毛』布料,都能觉到对方每一块肌肉,都极具爆//发力,都带着不容忽视的热意。
仇薄灯猛地回头:“你!”
年轻猎人一手揽住的腰,一手将那块兽皮放到要的位置。
闻声侧首看,唇薄眸浅,神情茫然,不白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迟疑片刻,似乎以为自己理解错了的意思,把兽皮放错位置了,将兽皮拿下来,碰了碰的指尖——这几天,们一起墙面钉上皮『毛』,不太懂仇薄灯的意思时,就会这么问。
“……”
仇薄灯含羞带怒,奋力瞪了一眼。
谁说这个啊!
好不容易,刚把先前那尴尬得要命的意外事故,硬生生压到脑海底端,这下可好,这人一来,顿时将它刨了出来。
“放开!”
少年的语气凶巴巴的。
眸不知是怒还是羞,水光漾漾。
横在身前的手臂纹丝不,年轻猎人的视线落在脸上。
压根就没去分辨对方什么神情,仇薄灯快要被羞耻和卷土来的尴尬淹没了,千娇万宠宠出来的少爷脾气原形毕『露』,什么客,什么救命恩,什么礼仪,统统抛到脑后去了……
一巴掌拍在猎人手背上。
声音清脆。
被用力拍了一下,图勒巫师下意识松开后,退后一步。
拎着兽皮,站在墙角,抿着唇,久久不。
仇薄灯羞恼交加,埋头到矮案边坐下,过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背后出奇的安静,似乎某人被拍了一下后,就站在那边,没再过。
……生、生气了?
仇薄灯有点不安。
这几天都没看过有人来找,这伙一个人住,还住这么僻远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蛮正常的……早上的事,只是个意外。刚刚也只是想过去帮,好像是真的有点过分……
屋子越安静,越过意不去。
可脸上的热意未退,现在怎么没勇气,回头去看某人。
如坐针毡片刻,完全没有和人道歉经验的小少爷,伸手去拿搁在铜锅边沿的汤勺,想替年轻猎人把盛粥的活做了。
……一起吃饭吧,别生气了。
手刚刚伸出,年轻猎人就过来了。
先仇薄灯一步,拿走了汤勺,将煮得恰到好处的米粥盛进白石碗里。雪原部族饮食以肉类的“红食”和『奶』类的“白食”为,米汤虽有,但较少,一般将黍米炒成干脆的炒米,搭配热乎的『奶』茶食用。
仇薄灯不习惯雪原的饮食,便将肉汤加入粳米,与一些清甜的茎块一起熬煮。
也不知道天寒地冻,都上哪找的那些根茎果。
年轻猎人盛好一碗,推到仇薄灯手边。
并轻轻碰了碰的手背。
是请求和好的讯号。
——大猫知道你生气了,尽管它自己也还十分委屈,但怕你真的就不理它了。于是无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在你身边,拿尾巴偷偷地、试探地碰碰你,笨拙地讨好你。
“真是的……”仇薄灯低着头,小声咕哝。
将白石碗推过去,将勺子塞进某人手里……要出去打猎的不是。
不要总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