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
可怜的小少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里交代,雪原失踪一趟,直接成了部族首巫的阿尔兰……他试图把图勒首巫对他干的一些事,修饰得像样点,问题是,它们对于常人真的太分了……
虽然小少爷是心甘情愿的吧,但是……
“阿洛,”他瞅着自恋人,“你得吗?三叔、二叔公、爷爷……”小少爷越数越忧心忡忡,“嗯,还有阿爹阿娘他们……”
图勒巫师无表情地他一一数。
没说话。
仇薄灯开始真担心起的时候,图勒巫师直接把人捞起,狠狠按进怀里——他的占有欲,并没有因彻底标记减少,他一点也不愿意到阿尔兰提到其他人。哪怕是他允许的也不愿意。
“不想让阿尔兰信了。”
熟悉的唇紧贴耳后,毫无保留地把一比一扭曲的念头,灌到耳膜里:“要把阿尔兰藏起。让阿尔兰能我一人,能念我一人的名字,能对我一人说话,字能给我……”
“想吃饭能我喂,想穿衣服能我穿,想睡觉也能睡我怀里。”
后续的话,一句比一句渎染。
若换做以前,仇薄灯估计已经钻毡毯里去了。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尽管还是会脸颊泛红,但仇薄灯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更没有要逃开的迹象。
他小声说,“好啊。”
图勒巫师扭他的脸。
“阿爹阿娘他们不会雪原待太久的,”小少爷没有移开视线,被他得脸上浮现一丝羞赧,但更多的是偷偷背人策划坏事的紧张和兴奋,“等他们走了,吃饭让你喂,衣服让你穿,嗯……”
他『摸』索着,自己解下脚镯上的金链子,把它们交到图勒巫师手中。
“你实想的话,现也可以。”
图勒巫师定定地着自己的阿尔兰,忽然冷冷指控:“狡猾。”
他冷静又凶狠。
“纵容我,驾驭我,驯化我,篡改我的本能,让我舍不得,让我违背天『性』——太狡猾了,阿尔兰。”
仇薄灯没有反驳恋人突然强加的罪名。
恰恰相反,他一点儿也不带犹豫地承认了下。假若这是一场审判,那他绝对是最不像样的罪人,审判者还没严刑拷呢,他直接认罪了。不仅认了罪,还主动凑近不讲道理的审判者、裁决者、处置者。
“那你想怎么惩罚我呀?”仇薄灯故意拖长尾音,“我的胡格措。”
图勒巫师瞥了他一眼,无表情,将纸和笔放回他手里,给他短得不能再短的时间信。
仇薄灯快乐地笑了两声,一边时不时瞅他两眼,一边飞快地满整张信纸。
——反叔公他们肯定要暴怒的,怎么修饰都没用,那不修饰啦!
小少爷混不吝地想。
苍鹰飞了回。
图勒巫师起身,将它腿上的信筒解下,了一下,便递给仇薄灯。仇薄灯诧异地开,倒出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明显是从驻扎其他地方的图勒守卫那里送回。
推平展开一。
视线忽然变得雾蒙蒙的,小少爷轻轻吸了吸鼻子。
明明已经冬牧结束了,图勒巫师的猎鹰还是隔三差五出远门,小少爷是有些猜测的。觉得阿洛概是派它出去,替他搜寻飞舟的其余人了——他没办法不担心其余人,他知道的。可见到果真是这样,喉间依旧仿佛堵了一团什么……
又胀又涩。
他的阿洛,怎么会这么好呢?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羊皮纸上,图勒巫师半跪下,擦拭掉他的泪水。
“他们罪有应得,”图勒巫师手指点一部分确认已经死亡的人数,图勒岗哨传回的信息表明,飞舟上唯一能扛得住寒『潮』的能——小少爷的三叔,亲手击毙了他们,“剩下的会找到的。”
“嗯。”
“寄信吧。”图勒巫师环住自己的恋人,温柔又极具压迫感。
他像是最冷静也最残酷的血肉陶瓷匠。他粉碎了仇薄灯的血肉、骨骼和精神,然后加入自己的血肉、骨骼和精神,重新塑造属于他的仇薄灯,被他侵占每一细胞,每一条骨缝,每一道思维。
仇薄灯的任何情绪,任何心理,都被他感知,捕捉。
也被他修改,涂抹。
图勒巫师握着仇薄灯手指,引领他将信绑到猎鹰腿上,同时平静地抹掉所有低落、难的情绪。
他说,阿尔兰的一切情绪,能为他起。
——他说到做到。
从此以后,仙门第一世的小少爷再也没有权利低落、难、亦或者绝望,他的情绪为图勒巫师掌握。他能做图勒巫师的赛罕兰塔。
娇纵的,任『性』的赛罕兰塔。
……………………………………
新旧年之交的守篝火,是件挺无聊的事。
圣雪山山脚,围篝火边跳舞、比武的人群少了许多,取代之的是一顶顶亮成各种颜『色』的毡蓬。远远,有些像一朵朵明亮的蘑菇。仇薄灯瞅了一会,想起刚刚图勒巫师对自己的指控。
关于“狡猾”的那。
“我这么坏,这么狡猾,阿洛,那你想怎么惩罚我啊?”他问,故意拖长尾音,把“惩罚我”咬得又甜又乖。
图勒巫师:“……”
他病得厉害的阿尔兰是真的想要叫他做疯子。
做毡毯上杀死爱侣的疯子。否则,他怎么敢以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声音,说这样的话?
图勒巫师无言,能警告似的,捏了捏自己故意使坏的阿尔兰。
仇薄灯咕咕笑了两声,心满意足,重新赖进巫师怀里,玩着他修长的手指:“说呀,阿洛,我的胡格措,你要怎么惩罚我?”
火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确实病得厉害,他对自己毫无爱意。遇到图勒巫师,他的阿洛,他的胡格措之前,他是为爱他人活——双亲养育你,你要回报,要孝顺,要让他们放心,诸如此类。可他一直学不会爱自己。他假装自己很常,假装得好辛苦。
现一切的都没关系了。
他把自己全盘交到阿洛手中。
图勒巫师想怎么罚他,怎么罚他,或残酷,或温柔,都行,都可以,后果是什么,他都无所谓。算图勒巫师真的会让他死掉也没关系,他既然把自己全盘交出去,是随便他的恋人做一切事情的。
是,显易见的。
阿洛,他的胡格措,比他自己更爱他。
“陪我再走一遍鹰道,”图勒巫师拿自己不依不饶的阿尔兰没办法,好找了一,随即又仇薄灯“要这吗”的追问中,补充条款,“得穿松珞。”
“啊?”
小少爷终于有点傻眼。
如果他没记错……那是图勒姑娘的盛装裙吧?
“这是惩罚,”图勒巫师银眸带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一件也不准漏。”
“我会为你把九层都准备齐的,阿尔兰。”
小少爷:“……”
抗议无效后,小少爷总算实下,乖乖枕图勒巫师怀里,跟他一起雪塔楼屋檐滑落,木桩上,散成一团。更远的地方,涂了殊颜料的箭靶散发出幽幽的荧光。
时间好像得很慢很慢。
慢得彼此的心跳,一下是一纪元。
图勒巫师低垂着眼,注视仇薄灯,指尖轻轻动了一下——他虽然不想这时候“惩罚”恋人,但他确实也有想做的事。是……未等图勒巫师犹豫,仇薄灯已经敏锐察觉到他的视线。
于是,他拉着图勒巫师的手,放到心口。
“给你捏着玩。”仇薄灯方极了。
一颗心已。
得到纵容的图勒巫师也这么做了……他拿指尖轻轻拨弄……尽管是停留胸腔之外,但因为可怖的萨满巫术,仇薄灯真的感受到,心脏被刀茧轻轻划,一下,又一下。基于自保的本能,心跳一下加快。
怦怦怦。
怦。
指腹传的心跳明显有些激烈,图勒巫师没有再进一步。
一直等到仇薄灯稍微适应,才一根一根舒展开手指……熟悉的,冷硬的手指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印心脏上,仇薄灯甚至有种近乎幻觉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心脏,因为对方小心翼翼的屈握,被压出浅浅的凹痕……
图勒巫师将下颌抵仇薄灯头顶。
虚虚握住的指间,属于另一人的心脏跳动,一下,一下,无比清晰。
——阿尔兰乘坐火鸢从天空坠落,心脏渐渐停止跳动的时候,他想这么做了:他得把这颗心脏捧手心,确保它真的跳动,鲜活地跳动,才会觉得安心。是一直以,他都没有这么做。
他怕自己的阿尔兰因此畏惧他。
他知道萨满的许多能力,对中原人说是可怖的,无法接受的。所以,每一天晚上,阿尔兰他怀里入睡后,他都静静把耳朵贴到阿尔兰的心口,清晰地聆阿尔兰心脏的跳动。
哪怕眼下得到了纵容,图勒巫师依旧是小心翼翼的。
他一屈指,能轻易举攥碎仇薄灯的心脏。
可别说让仇薄灯的心脏碎掉了,他连稍微划痛一点,都不肯。
“好神奇。”
仇薄灯倒蛮兴致勃勃的,仿佛自己被以不可思议的手段活生生握住的,不是心脏,是其他像头发一样,随便怎么绕着玩都可以的东西。
适应了一会儿后,他拉着恋人的手,跃跃欲试。
“你它上字……唔,我想想……你给我唱的那首……”
阿萨温徳,阿依查那,阿依西勒索。
阿达温得,朵衣查玛,呼格泰格那儿。
阿达温得,莫拉图,呼格泰格将嘎。
……
心脏上的情诗。
最后一字母完成,仇薄灯已经因这种强烈的生命刺激,呼吸紊『乱』,急促不堪,一字也说不出。图勒巫师俯身,他怦怦跳动的心脏上盖了一吻。
——盖情诗末尾。
充作一奇诡又浪漫的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