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涌动,狂『潮』至。
食腐秃鹫盘旋在天空。
受冰季冰风影响,雁鹤衣没有乘飞舟前行,而是与苍狼部族一起,驱马前进。
仇家家主信叠放在她怀里。
若沈方卓能看到原信,说不定就要推翻自己刚刚那一通猜想了……雁鹤衣实在不好意思直接复述老家主、现家主以及诸位长老原话……信中充斥满各种暴怒宣言,想来此时东洲已经一片混『乱』。
哪怕是雁鹤衣,说,仇家诸位长老们霸道到了极点。
世家联手阻拦诸位长老赶赴雪原举动,一定彻底激怒了那些老家伙。他们开出“东洲茶道”和“兽神圣骸”这样恐怖报酬,压根就不是想周旋拖延局势,而是直接把整张赌桌掀翻。
仇家要进雪原,连最重要经济命脉都敢砸下来。
——谁敢拦?!
雁鹤衣一直觉,小少爷能在这种动不动掀桌砍场家族里长大,没有成天看谁不顺眼灭谁,简直就是奇迹……
想到小少爷,雁鹤衣忍不住忧心忡忡。
不道小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她家少爷那么金贵那么娇气。平日里,随便磕磕碰碰,就要留红印。茶水温度稍高稍低,就入不了口;床榻稍微不够平整,被子稍微不够柔软,就睡不。落在图勒那种又穷又小部族里,不就是活生生受罪……
越想越心疼。
雁鹤衣驱马前,恨不立刻飞到圣雪山,
是……
若雁鹤衣道,家族捧在掌心,娇气不能娇气小少爷在受什么罪,铁定当场拔剑跟图勒部族血拼。
…………………………
象屋里,纸张散落一地,写满字纸上,除开几字迹遒美,余下笔划都显生硬,但一笔一划都写格外认真:仇薄灯、仇薄灯、仇薄灯……
还是仇薄灯。
炭笔滚动,滚过图勒巫师最先学会写三中原字。暗金铜纹矮案桌脚时而前,时而磕后。
带毡毯来回褶皱。
一双洁白手死死抓在矮案边沿。图勒部族风格干练猎装窄袖被扯下滑落,红底金纹袖沿束出一节雪腻细瘦小臂,指尖、指关节、指丘、掌骨、腕骨……都是紧绷,淡青经络清晰可见。
手主人脸颊贴在桌面。
碎钻般泪水,沾在他不住颤抖睫『毛』上,唇无意识地张开,呵出气,在光滑深红彩漆凝成一小片白茫茫雾……青丝被拨到一侧,『露』出脖颈微微弓起。
秀气颈椎骨被火光照成青山山脊般线条。
另一被深黑猎装衣袖箍住男手臂,撑在少年身边。
“阿尔兰。”
温热唇落在山脊亮与影,一节一节,缓慢膜拜。
一点一点。慢慢。缓缓。
……阿尔兰、阿尔兰、阿尔兰什么阿尔兰啊!
混蛋!
指腹底下,冰冷铜纹镶边开始发热,仇薄灯难受想咬人……好过!这家伙越来越过了。他艰难地撑起身,伸出一手,去抓撑在身侧黑袖,指尖泄愤似,在对方苍白手背留下一道道红痕。
可要奖励人迟迟没他想要,迟迟不肯罢休。
吻越来越密集,依旧缓慢,危险,难熬。
抓挠男人手背指尖失了力道,指根发颤地搭在他手背,小少爷受不了了,崩溃地喊:“胡、胡格措……胡格措!”
喊了喊了!行了吧!
最后一音节刚刚落下,刚刚撑起身仇薄灯又猛地前倒下,被束缚在猎装里手臂揽住。
短促、尖锐嗓音里,铜脚矮案前猛地滑出一段距离。
少年仰起头,后脑勺抵上男人带图腾刺绣猎装领肩,眼中泪光盈盈。
……阿洛!
他嗓音破碎在咽喉里。
细密汗珠,顺滚动喉结,滑进紧扣衣领。
暗红领口束出一段矜贵脖颈,一对黄铜托底镶嵌青金宝石排扣,随他喉结起伏。往下,有排扣都扣好好……唯独用于束在猎装外衣中下段银制佩带,卡扣被松开了。
图勒猎装上衣佩戴由四指宽金属矩章组成,一般有九节,每节边沿篆刻字母,中间镶嵌白玉、珊瑚珠、三眼宝石等雕刻成浮雕,以卡扣环环相连。如今,最中间两节一会前折,一会又落下。
卡扣与卡扣折叠碰撞,不断发出清脆音。
图勒巫师拉过少年汗津津手。
要他去感受那两节晃动银制佩带上浮雕。
“唔……”
仇薄灯发出小动物般呜咽。
少年纤瘦手指在男人骨节宽大手指间剧烈挣扎,拼了命想挣开,却无能为力,能一点一点抵上那些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