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凶得狠的漂亮少爷理都不理进屋的图勒巫师。
木门一开,他立刻扯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只吝啬地露出些许蓬松凌乱的黑发——但彻底占有过他的人,知道它们在狼王银色的毡毯上散开的样子,也知道它们沾在霜雪的肌肤上的样子。
师巫洛在毡毯旁坐了下来。
缠住一缕发丝。
鸦领蝉翼般的青丝绕过苍白的指尖,像在绕一缕流水,光洁,柔软……在雪原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柔软,大家都在厉风酷寒里讨生活,把自己又头到脚,打磨得岩石一样,又冷又硬。
最后一点发梢也从指间流走了。
师巫洛刚将它们重新拢到指间,就打毡毯里探出只白皙的手,“啪”一声,将他重重拍开。
“阿尔兰。”
毯子外传来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
仇薄灯猛地把手缩了回去,把被子扯得更严实,连一丝头发也不露在外边。
精明的私贩商人千里迢迢,用精致漂亮的瓷器,从雪域部族的牧民手中换到珍惜的寒鸟羽毛。再将它们缝进秋蝉般的缎子里,变成权贵豪富们争相竞买的奇品——小少爷对这些一点儿不知情。
他是一点也不知道权贵子弟们豪掷千金拍买寒羽衾被时,都抱着些什么向情人讨哪些甜头的鬼主意。
他无知无觉地裹在雪原苍鹰找来筑巢的绒羽里,满心愤愤。
……谁是这家伙的阿尔兰?
要不要脸?!
只是寒羽衾被不愧是权贵子弟争相拍买的珍品,又严实,又暖和,仇薄灯蒙在里边,不一会儿就感觉闷得喘不过气。
在仇薄灯把自己闷死前,图勒巫师先一步将他从绒羽里剥了出来。
仇薄灯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
师巫洛将手稿递给他。
手稿掉出来过,沾上了些的污雪,不过那些污雪已经都被处理干净了。包括手稿边沿的褶皱也被抚平了。扉页是较厚一些的羊皮纸,写着端端正正六个字方块字——小少爷刚要再把人撵出去,却一下被那几个字吸引了。
“……续四方极原录?”
他低声念。
少年的嗓音清亮,中原的腔调又柔又软。
……唱歌一样。
图勒的巫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简单得出了他高兴起来的结论,便将视线移到他因闷热而浮起浅浅红晕的脸颊上。
仇薄灯草草翻了翻,越翻越新奇。
果然是《四方志》续志,更准确一点说,是关于雪原的进一步研究和记载。文笔简洁干练,措辞如一,和《四方志》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并且还记载了前几天刚发生的寒潮……仇薄灯惊诧极了!
他猛地抬头:“你哪……”
话音刚出,就记起自己还在生气,顿时生生刹住。
师巫洛的视线从他的脸颊移到他紧紧抿起的唇上……饱满红润的唇瓣被它们的主人蹂躏得泛白,小少爷的纠结暴露无遗。
师巫洛站起来,俯身要抱他下去。
小少爷警觉地、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意思。
“我自己下!”他立刻叫道。
不到片刻,小少爷就后悔了——他踩着猛犸背鞍的绳梯,刚刚走下一步,只觉得腿根一酸一软,整个人直接从绳梯上掉了下去。好在跪在地上的图勒巫师反应迅速,猛地站起身,及时接住了他。
仇薄灯坠在他怀里,瓷白的脸颊染起莫名的绯红。
图勒巫师低头,似乎想询问怎么了。
抢在他开口前,仇薄灯泄愤地、狠狠地、对着他的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师巫洛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