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一名重臣陪同本国国君上前,八人站成两排,面向旗门肃立。若依爵位高下和国力强弱,本当由庸国主持会盟,但以公子庆予的身份,排位只能站边上,因此由封为子爵的鱼国国君主持。
当然,实际主持的是鱼国太宰伯归。
会盟开启,此为申约之盟,非歃血之盟,故此不作大宰三牢,不杀牛羊猪三牲祭天,当然也就无人去执牛耳献盘——否则楚国直接就要派兵征伐了,只杀锦鸡为祭,拜祀风雨雷电四师,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尽管如此,鱼国太宰伯归依旧主持得兴高采烈,鱼君也面含春风,满是自得。
吴升立于本方之列,叹息道:“国君应当来的……再盟几次,鱼国就真的压在咱们头上了。”
刀白凤摇头:“国君有疾,司马曾言,来了有失君仪,恐为诸侯所笑,不如不来。”
吴升问:“足上什么疾病?连灵丹都治不好?”
刀白凤道:“国君寿一百二十三了,已然垂垂矣,至腰以下,毫无知觉,为之奈何……”
吴升眼睛眨了眨,没再吱声。
说话间,祭拜完毕,接下来就是会盟的重头戏了,重订矛贡之约。
台上国君和重臣们翘首以待,等来一位高冠博带者,鱼国太宰伯归介绍,此人是楚国南方大郡扬州尹之左徒,名叫申斗克,此番特来监约。
吴升当即取出飞鸿剑,往刚刚愈合的伤口上划了下去,费了不少力气,终于血流如注。
刀白凤呆了呆,惊问:“申丹师何意?”
吴升一边敷以冬笋丹,一边道:“割面以明志,嗯……”
刀白凤不禁肃然致敬:“申丹师……”
吴升凝目辨认这个申斗克,怎么看怎么陌生,再一想,扬州离郢都千里之遥,这位又是扬州尹的助手,再加上破相,想必是认不出自己了。
申斗克向几位国君见礼之后,便退到旁边监看,太宰伯归继续主持比试。
今年四国矛贡之物总值千金,需贡爰金百镒、法器三百件、丹药两千枚、灵材八十斤、绢麻六百匹、灵酒二百坛、稻米百车、兽皮五百张。
爰金没什么可说的,庸、鱼、夔、麇四国按4:3:2:1之例分摊,灵材基本来自蛮荒之地,庸国有最大的坊市,故此由庸国提供,其余则要比试一番。
楚国定出的价格是按照扬州坊市来的,其中大有进退余地,所以四国都在尽力相争,若是什么都争不到,就要实打实的交爰金出来,一进一出,至少亏三成。
之所以如此,也是楚人没憋好屁,但这一点就算四国皆知,却也没什么办法,该争的还是要争,否则每年亏个几十金,十年就是几百金,对他们这种小国来说,可就是笔巨款了。
首先比试的是稻米,看哪家产的稻米更优。各国都将刚刚收获的新稻取了出来——自然是优中选优的,放在石台上摆开,稻穗的多寡、米粒是否饱满,一望便知。当然也可以去诸国乃至百越购买最好的稻种来作假,但矛贡时却要按照今日呈交的样品解送楚国,如果弄虚作假,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家。
很快,稻米的矛贡之国就定下来了,依旧是庸国,其余三国需按米价拨付爰金给庸国,此项可为庸国每年节省矛贡十多金。
稻米的样品被申斗克收了,矛贡解送扬州时,将以此样品为准。
之后比的是兽皮。四国都能从百越和蛮荒之地收到兽皮,但将灵兽皮毛炼制成可以使用的兽皮也是要技术的,麇国制皮之术算是特色,故此也当场定下来,由麇国提供兽皮。
刀白凤悄声道:“若论制皮,属我大庸最佳,不过是让与麇国罢了,否则他们什么都捞不到。”